"師傅,不知怎的,這遭雖然沒有打殺一個妖怪,但俺老孫反倒比往日更加暢快!"回去的路上,孫悟空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九靈元聖和黃獅精原本就不該死,他們又沒甚惡事,往日里想吃豬羊還要花錢買,不克扣豬羊販子錢財,這般妖怪理應修成正果,今日跟隨太乙救苦天尊前往東極妙岩宮本就是一件好事,你感到暢快也是應該的."沈隆笑著說道.
"像那獅駝國的青獅白象,金翅大鵬雕,作惡多端,罄竹難書,若是讓他們成了正果,那才是天地不公!"哎,想想小說里的黃獅精還真是可憐啊,啥壞事兒都沒做過,反倒被剝了皮,吃了肉,吳承恩這麼寫真是飽含深意啊.
回到玉華縣,將釘耙降妖杖還給八戒,沙僧,他們三人就各輪兵器,在王府院中,一一傳授;一則那諸王子心堅,二則虧孫大聖先授了神力,故而不數日,那三個王子盡皆操演精熟,其余攻退之方,緊慢之法,各有七十二到解數,無不知之.
于是眾人收拾了行裝起程,只見那城里城外,若大若小,無一人不稱是羅漢臨凡,活佛下界,鼓樂之聲,旌旗之色,盈街塞道,家家戶外焚香火,處處門前獻彩燈,來至許遠才回,他四眾方得離城西去.
離開玉華縣,沈隆心中暗道,這三位王子學會了武藝,此後天竺國恐怕就多事了,說不得日後他們會在天竺鬧出偌大的動靜,這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離了玉華城,一路平穩去有五六日程途,又見一座城池,及至關東廂,見那兩邊茶坊酒肆喧嘩,米市油房熱鬧,又走過幾條巷口,還不到城,忽見有一座山門,門上有慈云寺三字,于是眾人入內歇息.
進到寺中,報上來曆,眾僧盡皆歡喜異常,然後向沈隆介紹道,"我這里乃天竺國外郡,金平府是也,此間到都下有二千里,這是我等走過的,西去到靈山,我們未走,不知還有多少路."然後邀請他們留下過了元宵再走.
這天竺國也過元宵節?也看燈?沈隆心中暗笑不已,不過想著元宵節那三只犀牛精還會來偷吃香油,于是便留了下來.
待到元宵節之時,沈隆在金燈橋上見到三盞金燈,那燈有缸來大,上照著玲瓏剔透的兩層樓閣,都是細金絲兒編成;內托著琉璃薄片,其光幌月,其油噴香.
沈隆回問眾僧道,"此燈是甚油?怎麼這等異香撲鼻?"
眾僧道,"老師不知,我這府後有一縣,名喚旻天縣,縣有二百四十里,每年審造差徭,共有二百四十家燈油大戶,府縣的各項差徭猶可,惟有此大戶甚是吃累,每家當一年,要使二百多兩銀子.此油不是尋常之油,乃是酥合香油;這油每一兩值價銀二兩,每一斤值三十二兩銀子,三盞燈,每缸有五百斤,三缸共一千五百斤,共該銀四萬八千兩.還有雜項繳纏使用,將有五萬余兩,只點得三夜."
沈隆忍不住咂舌,"如此花銷卻是有些過了,我大唐過元宵節看燈,怕是也花不了這麼多香油錢!"倒是隋煬帝之時肯定遠超此數,但隋煬帝又是什麼下場?
那僧人聞言頗有不快,"此乃供奉佛爺所用,每年元宵,佛爺都會現身享用香油."
沈隆微笑不語,你認他是佛爺,卻不知那只是犀牛精罷了,正說間半空中風聲呼呼作響,風中果現出三位佛身,孫悟空用火眼金睛一看,便認出了他們乃是妖怪.
那妖怪也看到了沈隆,他們正想吃唐僧肉呢,就來捉拿沈隆,沈隆擔心誤傷周圍百姓,也就任由他們卷了,孫悟空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往東北方飛了一段時間,三名妖怪帶著沈隆在一處險峻的大山前落下,轉過山崖,行未數里,只見那澗邊有一石崖,崖下是座石屋,屋有兩扇石門,半開半掩,門旁立有石碣,上有六字,卻是青龍山玄英洞.
這三個犀牛精一邊往洞中走,一邊商量著要把沈隆用香油煎著吃,嗯,這三個妖怪口味倒是不一樣,別的妖怪都喜歡蒸唐僧肉,他們非要用油煎.
沈隆聽了笑道,"我一路風吹日曬,許多時日沒洗澡了,卻是不好吃,反倒爾等這頭上的犀牛角頗有用處,不若送給我吧!"犀牛角可是好藥材啊,不能便宜了角木蛟他們,留兩根給金平府賠香油錢,剩下的我都包了吧.
那三個妖怪聞言大怒,當即和沈隆吵了起來,這麼一耽擱,卻是剛好被孫悟空堵在了洞口,頓時好一番厮殺,三個妖怪拿著鉞斧,大刀,扢撻藤和孫悟空戰成一團,洞府里跑出許多山牛精,水牛精,黃牛精吶喊助威.
這三個妖怪倒也有幾分本事,不過沈隆肯定不會讓孫悟空吃虧,于是拿出了幌金繩丟過去,將三個妖怪捆住,孫悟空提溜著金箍棒看著沈隆,"師傅,這三個家伙該如何處置?"
"這三妖每年偷吃五萬兩白銀的香油,卻是禍害不輕,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被他們逼得家破人亡."金平府才多大點地方?每年多出五萬兩的開支,對百姓可是巨大的負擔,"故而饒不了他們,穿了鼻環送去金平府,讓他們出力贖罪!"
孫悟空依命照做,沈隆又讓他拔了毫毛變成鋸子將犀牛角鋸下收好,這才帶著大大小小的妖怪返回金平府道明真相,把犀牛精在府堂鎮庫,以作向後免征燈油之證.
孫悟空廢了他們的妖法,讓這三只犀牛精和大小牛精為金平府耕地贖罪,等此事徹底了結,這才離開金平府繼續西行.
"師傅,這金平府沒了每年五萬兩銀子的開銷,又多了這麼多牛,以後的日子便能好過些了吧?"孫悟空問道.
沈隆搖搖頭,"到也未必,這般好香油,貪戀的恐怕不只是犀牛精啊."既然假佛陀吃的,真佛陀難道就吃不得麼?不吃香油,這佛菩薩還當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