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了燕京機場,劉榮早安排好了車隊在機場迎接,一行人下了飛機之後便直接登車前往下榻的酒店.
趙承文等人在燕京有房子,劉榮也讓司機順道送他們回家了.
韓一平和譚綸沒有選擇跟著他們幾個小年輕去住酒店,而是去蘇源明的小四合院借住,正好三人可以商量著退休後怎麼養生.
"韓嵐,你怎麼有些心不在焉的呀?"
回到酒店房間,夏凝萱將外套隨手披在衣架上,一邊問道.
"誒?有麼?"韓嵐微微呆了下,笑著在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夏凝萱也陪著在他身邊坐下:"自從在飛機上和譚老聊到你以前找他算姻緣的事情後,就總感覺你心不在焉.有什麼心事麼?"
"沒有,我能有什麼心事兒呀?"韓嵐笑道.
夏凝萱狐疑地貼近他:"喂,你那時候為什麼會找譚老算姻緣呀?"
"他那天過來找我,飛要收我做徒弟,帶我出家當道士.我不樂意,他就給我展示了下他的本事,給我算了一卦.然後,我就隨口說了要算姻緣……就這樣咯."韓嵐解釋道.
"當時你心里想的是誰?"
"肯定是你呀!"
"真的?"
"真的!"
夏凝萱憋著笑,也不追問了.
"不過譚老算得真的好准哦."夏凝萱又說道.
"准個屁,算命呀預言啊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心理博弈.他就給你一個模糊的概念,給你心里頭種下了一顆種子,以後呢,你無論做點什麼,都會自行往那上面靠.他說咱倆要走到一起,會嘗遍辛酸苦,辛酸苦的范疇是什麼?他沒說呀."
"說白了,這不是廢話嗎?哪對情侶最終走到一起是一帆風順的?誰沒遇到點困難呀?"韓嵐不屑道.
夏凝萱挽著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回憶道:"可是不是所有的情侶都會遇到生死劫呀.這點,譚老也說中了呢!才剛經曆過不久,也是在燕京,那天晚上我真的被你們嚇到了……那天晚上,死人了吧?差點兒我們倆也丟了命呢!"
"那是巧合,意外.就算沒有遇到這種事兒,回頭隨便遇到點驚險的事情,他都算是生死劫.比如有輛車子從你身邊呼嘯而過,嚇了你一跳,可能多走半步就會被車子撞上,這時候你心里只要記著他這句話,本能地就會認為被他說中了.大都市里面,這種事情不難遇到的."韓嵐解釋道.
夏凝萱撅了撅嘴:"可是……真的感覺譚老每次都說得好准哦."
"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就在走南闖北招搖撞騙了,老忽悠了,本身就自帶一圈神秘光環,說話又滴水不漏,你當然覺得他算得准咯."
"韓嵐,我總覺得你對譚老有偏見,尤其是他算卦的時候."夏凝萱翻身過來將他壁咚沙發上,雙眼盯著他的眼睛.
"有麼?"
"那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夏凝萱問道.
"什麼後半句話?"
"峽谷三條路,問君往何處?"
"中路種蘑菇."
"……"夏凝萱.
"哎呀,安可可不是都解釋過了嘛?"韓嵐笑著將她抱起來放沙發一旁,"洗洗睡啦,明天還要去拜訪羅爺爺呢."
"喂!韓嵐你不要轉移話題呀!"夏凝萱氣鼓鼓地跺了下腳,小跑著追進浴室里去了.
"******"
……
長夜有明燈驟然亮起.
化作燈海,一眼望不見邊際.
偶有幾盞燈火搖曳,似微風拂過.
忽的風力驟增,"噗"的一聲,千萬燈火齊滅,只留下了相隔七尺的三盞燈還亮著.
韓嵐面前一盞,照亮了他的臉.
還有兩盞孤寂地燃燒著.
在火光後面,似乎也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坐著,對望著.
"見鬼了……"韓嵐輕罵了一聲,左右看了看那兩盞燈以及燈後的虛影.
他絲毫不好奇燈後的虛影坐著是誰.
事實上有些東西他心里都有數,只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而已.
從在這個世界醒來之後,他的記憶就有些混亂,甚至間接性地出現了幻覺,可以看到現實中不存在的人.
他稱之為"魔鬼",也就是前世的自己,那個始終以老兵形象出現的自己.
但漸漸的,他發現能看到的不只是這一個人,在心底深處還有一人.
那個人藏得很深很深,不像老兵動不動就出來刺激他.
韓嵐知道他是誰,他才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而老兵,只是外來者.
而韓嵐他自己,卻始終像個第三人一樣可以與他們交流.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他們倆都有跡可循,有源可溯.
那韓嵐呢?
或者說,現在掌控這具身體的是誰?從哪里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望著燈火,黑暗中的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三盞燈卻開始搖曳起來.
韓嵐的心境,也漸漸亂了.
……
"韓嵐?韓嵐?"夏凝萱輕聲呼喚著.
韓嵐緩緩睜開了雙眼,借著床頭夜燈的燈光,望著天花板,又側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緊張兮兮的夏凝萱.
"你做噩夢啦?"夏凝萱拿方巾在幫他擦著汗,一邊說道:"剛才聽你在喊什麼:你是誰?我是誰?做噩夢了?"
"沒……沒事."
韓嵐也緩過勁兒來了,從她手里接過小方巾,自己從床上坐起來,自己擦著汗.
"夢見什麼了?"夏凝萱好奇地問道.
"記不清了……"韓嵐含糊了一句,思索著自己是不是中招了.
中了譚老忽悠的招數?
記得之前聽劉榮講過,為了解開安可可媽媽葉豔青的心結,譚綸用過這類心理暗示,讓葉豔青當晚就做了噩夢.
所謂日有所想,夜有所思就是這樣.
白天的時候,譚綸故意挑起了那個話題,觸動了他內心最敏感的一塊兒,言語間不斷將他的思緒往那方面去引導.
晚上,就夢到了.
否則,以前他不會莫名其妙做這種夢的.
韓嵐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譚老,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