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一層層剝落



等放學的時候,汪湉接到了沈靜的電話,沈靜今天晚上不回來了,有個同事臨時有事要請假,沈靜答應幫她替班,讓她們自己想辦法弄點吃的.

謝歡不想做飯了,就和汪湉拉著嚴輿,打算去找個餐廳吃飯,在門口的時候,他們又碰見了蔣文文,就順勢拉著蔣文文一塊去吃飯.

等吃完飯,謝歡和汪湉就親自送了蔣文文回家,看到了蔣文文的外祖父母,兩個挺和善的老人.但蔣文文的外祖父,因為得白內障,瞎了一只眼,行動有些不便,蔣文文的外祖母,身患糖尿病,兩個人日常生活勉強還能應對,加上退休金,和當年車禍的補償,供養

蔣文文上到大學,還沒有問題.

只是看到他們如今這個模樣,汪湉和謝歡,就理解蔣文文那天晚上出事的時候,為什麼不敢回家.

因為一旦她表露出什麼害怕恐懼,這兩個老人一定會比她更恐懼,還得擔憂她,到時候身體難免吃不消.

不過兩個老人真的很好,看到謝歡和汪湉把蔣文文送了回來,還特意給汪湉和謝歡抓了一把糖給她們,謝她們幫忙照顧蔣文文.

謝歡和汪湉陪他們說了一會兒話,才終于脫身離開.

出了蔣文文的家門,汪湉看著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鼻子有點酸:"以前我覺得,我爸媽都不待見我,都不管我,我是天底下最慘的人,現在看來,我還算是幸福的."

起碼父母健在,還在世的長輩,身體也都算硬朗.

現在沈靜也在她和修複關系,汪長浜的工作也調了回來,以後見面的時間還多,不像蔣文文,只剩下外祖父母相依為命,想要再見自己的父母都難了.

謝歡溫聲:"日子就是這樣,沒有人能抱怨自己的生活是最慘的,因為總有人更不幸.沈阿姨最近還挺遷就你的,你就好好修複母女關系吧,珍惜眼前."

汪湉點點頭,拆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塞到嘴里,化開了一股奶香的甜味兒.

很好吃.

……

就在謝歡和汪湉回家的時候,高月歌也從外面回了家里.

高月歌現在是自己開服裝店的,之前嫁了一個丈夫,婚後因為理念不合,她想要當丁克,丈夫婚前答應了婚後卻不願意,所以他們就離了婚.

現在只剩下高月歌一個人,住在一套兩居室的小公寓里,一個人的日子,也還算過得去,不愁吃不愁喝,生意做得還不錯,在網上也開了店,經濟方面也不需要擔憂.

高月歌拿著從醫院開出來的藥,去店里呆了一下午之後,關店之後才回到了家里.

她把藥扔到沙發上,覺得身上很癢,就回了臥室,打算找一身睡衣,去洗個澡,再抹點藥膏,看看情況能不能有所改善.


高月歌還算是有個小資情調的人,泡澡的時候,也不忘放音樂,她拿了一身吊帶睡袍,又挑挑揀揀選了一些沐浴用品,才去了浴室,放水洗澡.皮膚科的醫生交代過她,在這大過敏又長皮癬的時候,要注意衛生,但不要泡澡,也不要用一些刺激性的沐浴用品,高月歌就拋棄了自己喜歡的泡澡方式,站在淋雨下,

低著頭,閉著眼,先洗頭.

但她閉著眼的時候,卻沒發現,浴室里的燈,忽明忽暗的閃了閃.高月歌洗著洗著,感覺到熱水好像有點不對勁,變涼了,並且還有些黏膩,她皺了皺眉,將頭發別過去,將手掌放到了眼前一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發現一手的鮮

紅.

紅的……好像是血.

高月歌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她把兩只手放在一塊,放到淋浴下搓了搓,想要洗掉,卻發現淋浴下來的水,也是紅色的.

高月歌動作僵住,指尖忽然顫抖起來,她遲緩地抬起頭,就看到淋浴上流下來的水,全是紅色的.

並且,她還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臭氣.

高月歌吞咽了下口水,像是在自己跟自己說:"難道是樓上裝修,有油漆漏了下來?"但話音未落,她自己就顫抖起來,拼命地往後退,兩條腿卻在發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看著淋浴上流下來的水,通紅通紅的,刺紅了她的雙眼,不僅紅,還紅的可

怕.

那些水落在了地上,並沒有直接順著下水槽流下去,反而聚攏在一起,像是要朝高月歌爬過來似的.

高月歌啊的一聲,捂著頭尖叫起來,她連忙爬起來,就想跑出去,可一轉身,她就看到一旁的浴室鏡上,露出了一個朦朧的身影,是一個極為凹凸有致的身影.

高月歌一愣,心里下意識地告訴她自己:這不是她的模樣,不是……

高月歌如今也四十出頭了,保養的再好,到底比不上正值年輕的小姑娘,穿上衣服還好,但赤身裸/體時,身上的皮肉難免有些松弛,絕不像是鏡子里,那樣凹凸且緊致.

不僅如此,高月歌還看到,鏡子里的女人,有一張很是白淨細滑的皮膚,不像她滿身皮癬的模樣.高月歌一顆心都在顫抖,嗓子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每個不成調的音符,都在發抖,她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可身後卻像是有一雙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往前推,

一點點靠近浴室鏡.她就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愈發清晰,臉還是她自己的臉,可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好像多在一層層脫落,露出一張全新的,白淨又細嫩,讓她這個女人都愛不釋手的好肌膚

.

可是,高月歌一點欣喜都沒有,她心里反倒更害怕,瞳孔都在顫動,拼命地想要叫,卻發現,嗓子里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好像有人在捏著她的脖子.

她就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忽然笑了起來,然後自己捏住自己心口的皮膚,往左右撕拉,好像要從這里當做拉鏈口一樣拉開,撕下一層完整的皮囊似的.意識到這一點,高月歌呼吸更加困難,她拼了命想要控制自己的舉動,卻發現雙手根本不聽使喚,她整個人都不受控制,想喊也喊不出來,想動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