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羽站在門口一直沒動靜,謝歡不由揚聲道:"怎麼了?"
秦羽目光晦澀地從千戶聿和旁邊人身上劃過,呼了一口氣,道:"進來吧."
千戶聿聽得謝歡的聲音,確認謝歡就在這,聞言點點頭,扶著自己的師父,跟隨秦羽踏入房間內.
謝歡的目光躍過秦羽,朝他身後的人看過去.
當看到千戶聿身邊的人時,她也是一愣.
那個人……
是個男子.
年紀大概四十左右的模樣,身材頎長消瘦,單看身材來說,勢必會覺得,容貌不錯.
可他的臉……
謝歡凝視著他臉上大片類似于燒傷的疤痕,心里像是被插入一把刀.
那個人滿臉燒傷,基本上看不出來長得什麼模樣.
但謝歡對上他那一雙眼時,瞳孔酸澀發疼.
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找錯人.
千戶聿的師父,就是她要找的人.
昭夜.
明明是自己要找的人,但現在……謝歡一點都不敢相信,這個人是昭夜.
六界最漂亮的男人,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夜神.
怎麼會是這樣?
謝歡站在那兒,整個人都愣住了.
桑蘇和李乾在看到那個人的模樣時,也是一愣.
連擎看到他時,亦是震了一瞬,旋即皺起眉來,低沉地吐出兩個字:"昭夜?"
謝歡聽到這兩個字,狠狠握緊了手掌,緊繃著下顎,緊盯著那個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竟然怕自己一張嘴便會不受控制地去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單從身材來看,這是昭夜自己的身子.
挺拔頎長,長發翩然,都沒有一點改變.
不像連擎這樣寄魂而來,與原本的一抹神識所居身體融合.
他是連同身體一同回到這里的,可為什麼他的模樣會變成這樣?
謝歡良久說不出一句話.
昭夜卻在聽到連擎的聲音後,朝她看過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丫頭."
謝歡一下子被這兩個字擊潰,她幾乎顫抖地走上前,一把抱住昭夜,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師父……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秦羽站在一旁,同樣眉頭緊鎖.
如他之前所說的一樣,他曾經囚禁昭夜多年,說是囚禁,昭夜卻如同他的酒友.
他對昭夜很熟悉,曾經在無數次的酒後,見證過昭夜的悔意和落寞.
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昭夜.
在所有人印象中,昭夜都是風華無雙,天上地下僅有的夜神,父神之子,集所有月華成身,擁有無可匹敵的美貌.
別說是謝歡,就是他,在門口初見到這樣的昭夜時,他心里都是震動的.
無以複加的震動.
不敢相信的震動.昭夜聽到謝歡又叫自己師父,曾幾何時,他最不喜歡謝歡叫自己師父,還讓火神收她為徒,可午夜夢回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謝歡經常作怪的,故意刺激他的,叫他師
父.
現在聽來,很悅耳.
他伸手反抱著謝歡,很溫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一如很久很久以前,他和謝歡沒有經曆過那麼多事,這只是他那個小徒弟,受了傷需要安慰的場景.
"是我,好久不見."
謝歡實在受不住,眼眶通紅,無聲地掉著眼淚,一直重複著一句話,"怎麼會這樣?"
昭夜拍了拍她的後背,朝連擎看過去.
連擎懂得他的意思,走上前,扶著謝歡先退過來.
千戶聿在旁邊,怔愣地看著這一幕,他沒想到自己的師父跟謝歡真的有淵源.
而且看這模樣,淵源好像還不淺.
怪不得師父在聽他說起,有個叫做謝歡的姑娘,認出他帶的手串,是師父他的,便拉著他著急地往這來.
不過,他們這一趟並不容易.
師父在最初激動過後,還是猶豫了好久,才下定決心前來的.
千戶聿現在才明白當時師父為什麼會猶豫,應該就是害怕用這樣的面目與謝歡重逢,害怕出現眼前這樣的場景.
謝歡望著昭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道:"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桑蘇和李乾聽到這兒,算是明白了,這個人確實是夜神昭夜.
但不知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盡管他們倆沒見過夜神,卻也聽說過,六界中最漂亮的人,莫不過夜神.
以至于,第一眼看到這樣一個人的時候,他們倆心里都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是夜神.
但現如今看下來,謝歡和連擎秦羽,好像都已經確認了這個人的身份,確實是夜神無疑.
昭夜聽得謝歡的話,目光比從前柔和許多,以前的他妖冶卻冷情,眸中很少帶笑意,現在整個人的氣質都柔和了許多,就好像是普通人家年長儒雅的長者.
他淡淡一笑道:"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聽."
並沒有拒絕謝歡的要求.
謝歡這才按捺下來,跟連擎秦羽等人一塊坐下來,目光一直鎖定在昭夜身上.
昭夜並不著急提起自己的過往一樣,他抬眸朝秦羽看過去,溫柔道:"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千戶聿立即替師父補充道:"我的師父他受過傷,嗓子不能夠長時間說話,會很不舒服,需要經常喝水,我們這一路上,基本上沒有喝水."
謝歡聞言,不等秦羽動手,便立即給昭夜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他面前.
昭夜接過來,喝了一大半,才朝謝歡一笑,極是云淡風輕地道:"我這幅樣子,是不是嚇到你了?"
謝歡連忙搖頭,皺眉道:"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跟大陣有關?"
昭夜並沒有答話,而是朝千戶聿看過去:"你去幫我買一些藥來."
千戶聿明白師父是想支開自己,但還是點點頭,"我去去就回."
語畢,他便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後,昭夜這才重新看向謝歡,語氣依舊風輕云淡,不痛不癢,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不自量力用元神與星盤大陣抵抗,部分元神被吞噬過後,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他說的簡單,一句話概括.
謝歡卻是一震,嗓子眼里湧上一股腥甜,極為嘶啞地道:"怎麼會這樣……"昭夜淡笑:"其實說起來我還要感謝池楽,若非他出手相助,你現如今便連這樣的我,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