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通並沒有想到,謝歡會讓他跟著,心里頗為奇怪,倒也沒問為什麼.
一行人,順利到達郊外,活埋過邡金玉的地方.
許是處于愧疚,邡長林後來在這里,為邡金玉立了一塊碑,重新做了棺木和墳墓.
謝歡瞧著墳墓周圍被清理的很干淨,一絲雜草都沒有,但種了不少桃樹,意為鎮壓.
看上去,風景……倒是不錯.
邡長林走到邡金玉的墓前,恍惚地站著,一聲不吭.
"你經常來?"謝歡打量了一眼周圍,這話是問邡長林的.
邡長林嗯了一聲,低低地道:"碰到生祭和死祭,我都會過來看一看."
"這墓碑看著時間不短了,什麼時候立的碑?"謝歡望著那墓碑,上面的字跡,在風雨歲月的侵蝕下,顯得有點不大清晰了.
邡長林道:"很早……我父親找到高僧誦經做法場之後的五天內,我就偷偷帶人,來立了墓."
"偷偷?"萬向峰微微皺著眉.
邡長林,"我爹並不讓我們再說起金玉,更別說是為她重立碑,墓."
"你爹還真不是東西."萬向峰吐槽,"之前不是說,邡金玉是他唯一的女兒,又是老來女,很喜歡嗎?怎麼一絕情起來,連提都不願意提?"
邡長林面有難堪,卻無法去指責自己的父親.
謝歡沒再說話,將周圍看了個遍,向萬向峰和楊通問道:"你們倆看出什麼門道來?"
萬向峰一頓,不知道謝歡在問什麼.
楊通卻道:"沒有陰氣."
"不止沒有陰氣,連正常的尸氣都沒有."謝歡補充道.
萬向峰這才明白,謝歡在問什麼,面上浮現出一絲尷尬來,他只顧得吐槽邡家人,並沒有仔細查看周圍的情況,反倒落了下乘.
謝歡也沒去點萬向峰,有些事,他自己清楚就行.
什麼事,都得分清主次.
楊通道:"連尸氣都沒有,那就很奇怪了."
無論人死了多久,只要有尸骨在,總有尸氣.
如果連尸氣都沒有,那只能說明,這里沒尸體……
思及此,楊通看向邡長林,"你給邡金玉重新立墓時,有看到她的尸體嗎?"
"沒."邡長林解釋道:"我爹……埋葬金玉時,用過一口棺槨,還特意封死了,所以我沒有再挖開棺槨,也不想影響金玉入土為安,就在原本的基礎上,重新立了墓."
"這麼個死法,只怕沒法子入土為安吧."萬向峰還是忍不住,弱弱地吐槽.
邡長林也只是盡自己所能,求個心安.
"挖墓."謝歡忽然斬釘截鐵的道.
邡長林眉心一顫,"挖,挖墓?"
"得確定里面有沒有尸骨."楊通為謝歡的話補充,"如果尸骨都沒有的話,那可能鬼母就是邡金玉."
"可,可鬼母不是鬼嗎……"邡長林不懂,鬼還要身體嗎?
"是鬼,但她卻用了自己的身體."謝歡道:"之前被我打傷時,她舍棄了軀體,現在的她,才算是真的魂魄."
邡長林明顯不懂這些,有些慌張,又覺得有些不妥,"真的要挖墓嗎?"
"挖開看看清楚,也能知道,你這所謂的祭拜,有沒有人享祭,不是挺好的嗎?"謝歡道.
邡長林抿著唇,定定地看著謝歡,過了片刻,才點點頭,算是同意.
謝歡也沒客氣,直接讓楊通和萬向峰來挖墓.
楊通:"……"
萬向峰:"……"
敢情他們來這,就是做苦力的?
楊通和萬向峰兩個人,最後拿著自己的武器當工具,開始挖墓.
好在這年頭的墳墓,都是用土做的,倒是很好挖開.
兩個人又不是普通人,忙活了半個時辰,墓就被挖開,露出里面的棺槨.
棺槨是普通的杉木,算是棺木中的次品.
從這上面來看,實在是看不出老城主對邡金玉的疼愛.
棺槨一出來,便透出一股子血腥氣.
但,還是沒有尸氣.
楊通看看萬向峰,兩個人開始撬棺蓋.
邡長林看得臉色愈發的白,嘴里不斷念叨,讓邡金玉不要介懷,回來定給她重新做個更好的棺木,讓她重新入土為安云云的話.
謝歡的目光,一直盯著棺木.
很快,棺蓋被撬開,露出里面的模樣來.
一大片發黑的血.
只有一大片發黑發烏,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血跡,其他什麼都沒有.
"怎麼……"邡長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我妹妹金玉的尸骨呢?!怎麼會是空棺?"
相比較于邡長林的震驚,其他三個人倒是淡定的多.
這個結果,在他們預料之中.
只是棺槨里的情況,太過慘烈.
到處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跡,還有指尖深深劃過的痕跡.
那些指痕,劃得很深,將木頭都摳下來一大塊.
可見當時被活埋的人的掙紮.
在棺木的下半段,血跡更多,還伴隨著一些干涸的不明痕跡.
謝歡猜,大約是羊水.
只可惜,那個孩子沒生下來,就跟著母親一塊死了.
到了現在,基本上可以確認,邡金玉就是鬼母.
他們沒找錯人.
當時她手里的血袋,應該就是她生前那孩子的胎衣.
邡長林是第一次看到棺槨內的情況,他想象過,被活埋而死,一定很可怕,但在真正看到之後,他還是崩潰了.
一大把年紀的人,蹲在棺槨前,又吐又哭,幾乎死過一回一樣.
可以看得出來,邡長林和這個妹妹,感情是真的不錯.
但當年他太弱了,沒能力去保護邡金玉,更沒能力為邡金玉伸張正義.
或許也是知道這個三哥還不錯,邡金玉沒有回來找他.
讓他安然過了這麼多年.
"邡金玉尸骨不在了,那鬼母一定是她,但現在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咱們該上哪兒去找?"萬向峰看向謝歡問道.
邡長林聞言,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猛地抬頭看著謝歡,踉蹌地走過來,"你剛才說,金玉的尸骨……被你……"
"算是她自己舍棄的,已經沒了."謝歡道.
邡長林往後退了幾步,神情一片蒼白.
萬向峰見狀,立即上前扶住他.
楊通看了邡長林一眼,道:"得想辦法,趕緊把邡金玉找出來."聞言,謝歡盯著邡長林,問道:"你那兩位兄長的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