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沉默了很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後,只能草草收場離去.
何然見了,立馬道: "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
艾琳,"不用麻煩了,我一個人也可以."
"我送你."何然又道,在看見對方的臉色後,又不禁補充了一句,"我有話想和你說."
兩人出了家門,來到了物業區的樓下.
何然並沒有急著送她上車,反而邀請艾琳散步了一小段.
看著物業區兩旁的香樟大道,何然有些感慨,"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是恰逢叔叔阿姨搬家忙碌時."
"當時你就穿著一條紅裙子,站在那棵樹底下."
那時候的艾琳,紮著高馬尾,發燒微卷,一張美豔的臉龐明麗的幾乎令人挪不開眼.
然而此時的艾琳卻還沉浸在那封信之中.
"啊?是嗎,我都不記得了."她有些歉疚的笑笑.
何然對她的回答並不意外,"你當然不記得,因為當時我在樓上做奧數題,偶然通過窗戶看到的."
第一次見面,被吸引的人是他.
"我記得小時候想引起你的注意很難,以前在學校,很多小伙子都喜歡你,雖然不敢明面上說,但下課在走廊經過教室的時候,都會偷偷多看你幾眼."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
艾琳不知他為何突然舊事重提,有些好笑,"何然哥哥,你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
何然垂眸,有些自嘲,"對啊,為什麼我會突然提起這個…艾琳,我只是好奇,當年莫斯越到底哪里引起你的注意了?"
"單純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嗎?"他說這話時,語氣微微有些不甘.
從前在學校,最受歡迎的人物除了莫斯越意外,就應該是他.
彼時的莫斯越,什麼都沒有,名聲還很差,打架斗毆逃課倒是一樣不落.而他何然,還是何氏的小公子,家境殷實,為人謙虛低調,成績又好,受到很多人的歡迎.
他覺得,再怎麼樣,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人也應該是自己.
艾琳沒料到他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
原本關于莫斯越的話題,她或許會選擇避而不談,可現在,似乎也沒什麼好避嫌的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如果硬要說的話,大概是…一見鍾情?雖然這聽起來有些扯,但我那時候真的是那麼想的."
"雖然他性格很差勁,還喜歡到處闖禍,但我知道其實他是個內心很溫柔的人.但偏偏喜歡嘴硬.所以我就想著,如果能多靠近他一點就好了."
艾琳說著,似乎陷入了某種難忘的回憶.
她那時候覺得莫斯越真是一個叛逆孤勇的戰士,就像是在這個世界置氣一樣.年紀不大,但是經曆的事情卻那麼驚心動魄.
"溫柔?"何然嗤笑一聲,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我不喜歡他."
"當年如果不是他,何氏也不會破產."他說著,不動聲色的攥緊了自己的雙拳.
艾琳聞言,心中微沉,"何然…"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在這件事上,我不會接受任何幫他開脫的借口,你也不必替他說情."
從小到大,艾琳都是站在莫斯越那邊的.
作業借他抄,逃課替他瞞,早餐幫他帶,甚至連吵架她都護著他.
所以這件事上,艾琳還是會替他說情.
他不想聽.
"抱歉."
"你不必抱歉什麼.艾琳,我問你,如果莫斯越現在和你提出重新開始,你會答應嗎?"何然話音剛落,覺得自己的整個心都被提了起來.
心情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艾琳聞言,眼眸中浮現出了淡淡的驚訝,但旋即有恢複了平靜.
"不會."
簡簡單單兩個字,似乎已經闡明了她所有的立場.
何然聽後,原本漆黑的眼中迸發出了驚喜的光芒.
"真的?"
"嗯."
夜涼如水,晚風輕拂,艾琳抬頭看著夜空中璀璨的星空,眼神變得有些深.
"有些感情,會在時光中慢慢變得醇厚,雖然表面上被掩埋,但是只要兩個相見,依舊是如火焰般熱烈的愛."
就比如說葉斕珊和顧尚衡.
雖然後者對感情並不是很敏感,但是葉斕珊懂,所以他的不敏感反而是她的優勢.
"但是還有些感情,會在時光中慢慢變得稀薄,雖然還有余韻,可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就比如我和他."艾琳笑笑.
何然看著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憂傷,不禁道:"為什麼?你已經不喜歡他了?"
艾琳聞言,沉默了良久,"也不是所有感情都只有喜歡和不喜歡兩種結局.我依然希望他過得好,過得幸福.但並不覺得這一切應該和我產生什麼關系."
莫斯越沒了她,也挺好的.
這麼多年來,該交女朋友就交女朋友,一手打造MEA這樣的商業帝國,一切欣欣向榮.
她沒了莫斯越,好像也挺好的.
雖然剛開始幾年很不適應,每次遇到挫折都會想他,但是漸漸地,她也就不那麼經常想了.
因為她知道…這些都沒用.
她無法預知困難會在何時降臨,所以他也不可能總在她需要的關鍵時刻出現.
沒了彼此,生活不還是照過嗎?
"我有一個朋友,她總是和我說,如果真的要擁有愛情,那就要最好的.甯缺毋濫,不是最好和全部,那就不要."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偏執,但是她喜歡的人比她還偏執.所以他們兩個才能在愛情上達成一致."
"但我對待愛情沒那麼要死要活."
何然聽完這番話,看著她認真的神情,鼓起了勇氣,"那麼現在,你可以試著考慮考慮我嗎?"
艾琳被他的話聽得一愣.
他見她訝異,組織了下語言,"艾琳,不管你信不信,當年喜歡你的人,除了他,還有我."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很好.或許現在的何家已經今非昔比.但我知道,其實你也很希望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我可以給你."
他說著,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神情炙熱.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晚風習習,四周萬籟俱靜.
艾琳看著眼前神色緊張的何然,淡淡垂眸,"抱歉…"
何然聞言,神色有些愕然.
從她的臉上,他並沒有看出任何為難或者猶豫的神情.
就算是有那封信的加持,她還是這麼果斷的下了決定,絲毫不拖泥帶水.
"為什麼?"他笑不出來.也無法釋然.
艾琳靜靜道:"何然哥哥,我這次回國並沒有打算長期在這里定居.這幾年住國外住慣了,我覺得繼續待在外面也挺好的."
"我在國外也有很多好朋友,並不寂寞.所以,我打算繼續在德國定居."
何然聽到這里,神色終于起了波動,"但是你的父母卻希望你能生活在國內."
艾琳失笑,"誰人生中還沒叛逆過幾回呢?我在國外生活的很好,相信他們知道了,也會替我感到高興和驕傲."
何然沒想到,那封信並沒有給她起到什麼牽絆的作用.
"艾琳,你太灑脫了……"他看著她的側臉,喃喃道.
其實與其說是灑脫,還不如說是淡漠.
她其實,是個很無情的人啊.
想到這里,他苦笑了聲.
"再見."艾琳朝著他微微頷首,旋即便轉身離去.
類似于安慰的話語她並沒有說,因為她覺得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尤其是面對何然這種.還是一刀比較干脆.
何然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情複雜.
雖然這次他沒有得到機會,
但是莫斯越也沒有機會,所以,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