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斕珊聞言,怔了一會兒,旋即淡笑道,"已經愛上了怎麼辦?"
葉奕不禁敲了敲手中的柺杖,"到時候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當初我的確是有意拉攏顧尚衡,也的確有利用你的意思."
"但是舅爺現在想明白了,顧家這步棋到底還是太危險.珊珊,無論你和他現在是什麼關系,心還是要收回來."
"他們顧家的男人,沒有資格說愛."
葉斕珊冷笑,"他們沒有資格,你們就有資格了?什麼時候愛一個人,輪得到別人說三道四了?"
葉奕身旁的管家聽了,頓時也沉下了臉,"三小姐,老爺說的是事實.顧家的人,做起事來,什麼都能犧牲."
"感情,良知,甚至是生命,無論是誰的,只要有需要,他們都會舍棄."
"這點,在眾多勢力的心中已經達成了一個共識.顧家強大的原因就是沒有弱點,就算他們愛上了誰,也絕對不會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弱點."
葉奕聞言,也補充道:"我知道,在你們眼里,他們顧家的人都是很優秀很難拒絕的人物.但珊珊你要知道,愛和毀滅,往往只有一線之差."
"如果真的等到那一天,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不要再飛蛾撲火了."
到最後都會燒盡一切的.
葉斕珊靜靜聽著他們的陳述,心中五味雜陳.
她已經飛蛾撲火很多次了.
這種威脅和後果于她,基本沒有威脅力了.
只是她不懂,為什麼你們這麼多人,都要對他有如此之深重的偏見?
連愛一個人都是錯,
難道就只有你們的愛,才是正確的嗎?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也是我心甘情願的."葉斕珊淡淡道,似乎並不受他的言語影響.
葉奕和管家都被她的言辭給嚇了一跳.
葉奕有些惱怒,"珊珊,你不可以這麼任性!你的命,是你的母親和你的父親用他們的生命和健康換來的,你怎麼能這麼不珍惜?"
這串指責聽在葉斕珊耳朵里分外刺耳.
她抬眸,認真的看著他,"葉老爺,我的這條命如果真的這麼值錢,那麼你們當年就不應該把我趕出去.""也不應該任憑我流浪在國外,在福利院里受欺凌,在貧民窟里過苦日子.當年我快活不下去的時候,葉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在意過我的死活."她字字珠璣,一字一
句都是犀利的質問.
你們當年,根本沒人在乎我的死活,
憑什麼現在又說著這種話來道德綁架她?
葉奕聞言,竟一時啞然.
葉斕珊見狀,繼而道,"如果當年,我沒有遇見三少,我會死在奴隸市場,葉老爺,你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嗎?葉可雅知道嗎?葉綰云知道嗎?"
"她們體會過那種痛苦嗎?"
"不,她們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到!"說到這里,她的語氣變得嚴厲.
"我曾經所受的苦難,她們過去不會,未來也不會體會到,因為有你們在庇護著.從前我受風雨和折磨的時候,葉家對我不聞不問."
"現在等我成長起來了,卻說要當我的保護傘.你們不覺得說這話已經太晚了嗎?"
面對她的輪番質問,葉奕和他身邊的管家一時間都只能用沉默來應對.
葉斕珊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錯.
他們葉家曾經欠了她太多.現在就算想補償,她都不一定稀罕.
"珊珊,舅爺知道,從前葉家很多人都做了錯事,甚至直到今天都在犯.但你的身體里到底還是流著葉家的血.""血緣的關系是斬不斷的.你生是葉家的人,死是葉家的鬼.我們葉家的傳承,從來都不能斷.舅爺是因為太看重你,把葉家未來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才會這麼說.
"
葉奕啞聲道,儼然沒了之前的那番盛氣凌人的感覺.
葉斕珊輕笑,"那如果我依舊堅持拒絕呢?葉老爺,我不想當什麼葉家的希望.你也太看重我來,我沒那麼大的能耐."
"除了你,已經沒有別人了.我說過,綰云和葉家從來不是一心,可雅難成大事,就算是霏文,心性經過上次的事也被打擊的不成樣子.如果你父母就在你的身邊…"
"珊珊,他們也一定會很希望你能夠回到葉家.主持大局."葉奕苦口婆心.
但葉斕珊對他打的這張親情牌反應很寡淡.
"葉老爺,你也說了,那是如果.要是我的母親真的能複活,重新站在我面前說那番話,說不定我會認真考慮考慮."說著,她微微勾唇,嘴角揚起了抹類似嘲諷的笑.
管家見了,覺得這番話實在是太荒唐太挑釁了.
葉三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
"三小姐,您若執意不信,我們也沒有辦法.但您要知道,對于顧家的情況,我們也沒撒半點謊."
"就算您不願意回葉家,也不能和顧家多糾纏."
"如果我繼續糾纏呢?"葉斕珊輕笑道.
葉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珊珊,舅爺不想為難你.我希望你也不要讓舅爺為難."
"葉老爺,我和他,在六年前就已經有了一個孩子.""您說,血緣的關系是斬不斷的,我也這麼覺得.如果您是真的為我好,就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當葉斕珊將小奶包的存在告訴葉奕等人後,無異是給了他們一記重
磅炸彈!
再聽完她的這番話後,葉奕甚至一時間都忘記了呼吸.
她剛才說什麼?
孩子?
"你和他…有了孩子?"葉奕瞳孔皺縮,就連臉上的皺紋在此刻都愈發加深了不少.
葉斕珊看著對方反應過剩的模樣,頷了頷首,"所以,您的阻攔,沒用."
"真是…"
孽緣啊.
葉奕的手第一次因為情緒的劇烈起伏而微微發抖.
他們怎麼會有孩子了呢?
怎麼就…
"老爺,您不要太激動了,情緒起伏太大對身體不好."管家在一旁見了,擔憂道.
葉奕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逐漸平緩了心中的情緒.
"你們在六年前就相愛了?"他不可思議的問著.
葉斕珊聳肩,"是我愛他.六年前,他不愛我."
"竟然有了孩子…竟然有了孩子…"葉奕喃喃自語著,仿佛是在自我催眠著自己接受這樣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葉斕珊見他難以接受,神色很淡,"葉老爺,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很感謝你這次的談心.但以後若無必要,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她說完,轉身便欲離去.
葉奕看著她毫無猶豫的背影,終是堪堪開口,"珊珊,你這次,真的是鐵了心的要為難舅爺了."
如果她真的和顧尚衡有了孩子,那麼…
他更加不能讓這兩個人在一起.
葉斕珊並沒有理會他的喊話.在她眼里,這一次,她算是徹底和葉奕攤了牌.
他以後要怎麼做,是他的事.
說她無情也好,冷酷也罷,她只做她認為對的事.問心無愧便好.
"老爺,三小姐看起來不為所動.您還要繼續堅持下去嗎?"管家在旁邊小心翼翼道.
葉奕沉下了臉,之前他說過,要好好磨一磨葉斕珊的性子,可現在看來,想要辦成這一點絕不簡單.
"雖然談崩了,那又有什麼關系,最重要的是最終目的以及我們能獲取什麼."葉奕沉聲道.
過程如何,一點都不重要.另一邊,離開廢棄大樓後的葉斕珊,原本想要打的回去.但當她一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的時候,心中又生出了一股悵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