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條人命,判百世孤苦輪回也是應該."謝歡說完,又補充道:"但我希望賞罰司干脆一些,要麼死,要麼生,還希望陰差大人幫忙說和."
馬面知道謝歡的意思,殺人不過頭點地,不必過多折磨.
微微頷首,馬面道了一聲知道了,便帶走了狐妖.
臨走前,狐妖回頭看了謝歡一眼.
她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道長."
大多數道長,見到妖,鬼,都是喊打喊殺,不論好壞,似乎只要誅滅,就是匡扶正義.
如果狐妖落在其他道士手里,只怕早就魂飛魄散.
可謝歡卻保有尊重.
謝歡道:"但你害了那麼多條人命,該罰的也得認,我只不過覺得,沒必要折辱你罷了."
狐妖道了一聲謝謝,跟著馬面離開.
虎妖已經一抽一抽的,哼哼唧唧地道:"早就說了嘛,人妖殊途,一個妖干嘛喜歡人."
桑蘇難得贊同:"喜歡同類挺好的."
起碼沒有亂七八糟的束縛和規矩.
謝歡看了他倆一眼,"你們倆那麼多感慨,要不要再去送她一程?"
虎妖抽了抽鼻子,"不了不了,本大王看不慣這種場面."說著埋在謝歡胳膊彎里,頭都不想抬了.
謝歡還是頭一次見,這個年齡在精怪中,還算小屁孩的虎妖,這麼多愁善感.
桑蘇則道:"我要是去酆都,怕是回不來了,為了送一只不關我事的狐狸,把自己搭進去,不合適."
一本正經的.
謝歡嗤笑一聲,"得了,回吧."
語畢,謝歡便轉身朝園子外走去.
狐妖送走,這件事也就算完了.
其他人,是枉死的,待魂歸酆都,酆都自然有補償,便不歸她管了.
謝歡只要回去和李衢等人說一聲,這件事結束了,便可以回家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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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這件事還有得糾纏.
結果,狐妖栽在了自己最愛的人手里,完全放棄掙紮.
得知這結果,李衢等人還挺唏噓的.
榮國公撓了撓臉,道:"孟憲那孩子,一向挺有分寸的,卻不知惹出了這麼多風波."
孟憲在內外,待人溫和,哪怕是對丫環,都沒紅過臉,在榮國公府里風評極佳,但這件事說起來,如謝歡說的一般,孟憲也是個因素.
但,也不能說他是錯的.
這件事挺複雜,挺糾結的.
眾人都不知道該為誰歎氣.
李衢道:"罷了,事情結束就算了,不必再提."
現如今該死的死了,該去恕罪的去了,只剩下一個孟憲.
反複的提起,只會把最後一個也給逼瘋.
無謂再提.
謝歡見他們都不再說話了,便道:"如今事情解決,我也該回去了."
李衢立即道:"現在就走嗎?都這麼晚了,不如在府里過一夜?"
"不必了,從這回去也要不了多久."謝歡執意不留.
古清生便道:"那我送姑娘?"
"也不必,如今天都快亮了,宵禁也快結束了,還有桑蘇陪我,不會有事的,將軍不必擔心."
謝歡笑著,道了一聲謝,辭別他們,帶著桑蘇和虎妖,走出了榮國公府.
李衢想留,榮國公還想道謝,但都隨著謝歡這一走而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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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晚,謝歡和桑蘇從榮國公府出來後,沒多久,天光真的亮出一絲白來.
白天對桑蘇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但鬼對日光有天然的排斥,到了白日,桑蘇的精神就會煩躁很多,所以大部分白日,他都在休息.
今天難得跟謝歡出來,看到朝霞,他抱著雙臂,懶淡地道:"這樣看朝霞,挺好看的."
謝歡瞥他一眼,"你今天好像挺多愁善感的,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鬼修了."
桑蘇誠然道:"只是覺得那只狐狸也挺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謝歡道:"她殺了人,九條人命,是事實."
桑蘇抬起胳膊,枕在腦後,"是啊,這點對你們道門的人來說,是不可饒恕的原罪,無論如何都不該殺人的."
謝歡沒說話.
狐妖如果沒殺人,只是單純的想留在孟憲身邊,即便她看見了,即便人妖殊途,她也不會管.
錯就錯在,九條人命,已經過界.
她不可否認桑蘇的話,牽扯到人命,確實是原罪.
無論緣由.
桑蘇看著沒再說話的謝歡,道:"所以,喜歡同類挺好的."
謝歡警惕地瞥他一眼,"所以,你對李乾下手了?"
桑蘇表情頓時皸裂:"……你胡說什麼呢?"
"呵."謝歡冷冷一笑:"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針對虎妖啊?還有,虎妖趴在李乾懷里時,你那要吃虎的表情,嘖嘖,除非我瞎了看不出來."
桑蘇頓時掩嘴咳了一聲,頗為尷尬似的,旋即又道:"你別在李乾面前瞎說啊,我只是覺得,他挺有趣的……"
謝歡道:"哦,也就是說,還沒正式開口,是吧?"
桑蘇:"……"
謝歡又道:"也是,如果我是你,也不會現在開口.李乾不是你,人家堂堂的才子,絕對是正兒八經的直男,不像你,他現在估計就只是把你當兄弟而已."
桑蘇:"……"
莫名覺得紮心.
謝歡卻還在滔滔不絕:"其實我一開始也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個彎的,嘖嘖嘖."
桑蘇:"……你能不能閉嘴?"
謝歡挑了下眉,"你知道,李乾很聽我的話嗎?"
桑蘇:"……"
謝歡笑道:"所以,你要是想做點什麼,最好拉攏拉攏我,到時候我還能夠替你說兩句好話,你要是把我得罪了,別怪我給李乾找個漂亮的女鬼哦."
桑蘇磨牙:"……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姑娘你這麼會趁火打劫?"
"不,我這不叫趁火打劫,我這叫給你的忠告."謝歡特別良善的一笑.
桑蘇鬼里鬼氣地笑道:"是啊,這特別忠告我記下了.以後,姑娘要有什麼吩咐,直說,如何?"
"這還差不多."謝歡拍了拍桑蘇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趴在謝歡臂彎里的虎妖,悄然抬頭,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消息似的,一張貓臉上,寫滿著:我是誰,我在哪,他們在說什麼.
旋即,又是一臉黃玉.
原來本大王一直被桑蘇這個蛇精病針對,是因為這丫的吃醋?吃的還是一個公的醋???本大王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