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如雪說完這番話後,顧暮白的俊眸微睜,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打量與思索.蘇如雪察覺到他略帶不善與敏銳的目光,緩緩勾唇,直接想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
出的面容確與林知晚有幾分相似.
簡漠見狀,眼神中也起了幾分趣味,"早聽說,當年蘇家的蘇如雪前輩幾乎以一人之力將B城鬧得滿城風雨.這麼多年了,多少人認為您早就是傳說中的人物了,沒想到…"
沒想到蘇如雪還活著,而且還會選擇主動出現在他們面前.
蘇如雪神色淡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願意就這樣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既是她的母親,又為何讓她承受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之苦?"即使是見了蘇如雪,顧暮白的眼神依舊是帶著點不善.
聽了這話,蘇如雪微微垂眸,"個中緣由錯綜複雜,一時半會兒也很難說清楚.我知道我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但既然我還活著,就應該去彌補.""我作為晚晚的母親,這麼多年來也從未有一刻履行過自己做母親的責任.以至于讓她平白無故的受了那麼多苦,對于這一點我很愧疚.所以對于我接下來說的話,顧先生
你可以斟酌."
顧暮白聞言,挑眸看著她.蘇如雪,"我希望你多給她一個選擇,亦或者是再讓她做一次選擇.如果她現在依舊選擇和你在一起,我不會多加阻撓.但如果她起了動搖的心思,就請你將晚晚讓給我.
"
"我會出現在她面前,緊接著帶她去國外生活."
蘇如雪對林知晚和顧暮白的戀情並不加以反對,而是從女兒的出發點為考慮.如果林知晚覺得幸福,她一定不會像華森老爺那樣總是做一些棒打鴛鴦的事.
但如果林知晚也開始動搖,作為一名不想讓女兒幾次三番涉險的母親,蘇如雪想要帶林知晚走的心思也完全合理且正常.
顧家本來就處于權利斗爭的旋渦,一旦被卷進去總會發生些異變.
正因如此,就算是顧暮白,也不會拒絕她的這個提議.
蘇如雪是林知晚的母親,即使對方不知道,但無論如何,他都要尊重她.
簡漠在旁邊揶揄,"看起來我的師哥似乎並不會拒絕這個提議啊,師哥,怎麼了,這和以前的你不相符啊."
以前但凡是他們看上的東西,一個都逃不掉.
顧暮白沒聽他的揶揄,指尖微微卷曲後,深深的看了對面的美婦一眼,"我可以答應你."
蘇如雪聞言,微微勾唇,"那就多謝顧先生了."
她說完這些話,輕描淡寫的瞥了周圍人一眼,便轉身離去.
簡漠見狀,輕哼了一聲,"師哥,你現在的心腸何時變得這麼軟了?"言語之間,似乎隱隱有著不滿與嘲笑.
顧暮白聞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所以,你來找我干什麼?"
"當然是為了盜組."
"我聽說,你在里面做了二當家.既然過的好好的,又何必想起我."目睹到對方這幅不咸不淡的態度,簡漠嘴角微勾,"師哥,有些事我不提,並不代表就忘了.沉銘是什麼貨色,你我心知肚明.但撇開沉銘,我和你之間的賬依舊沒有算清
楚."
"你的離去直接導致了博士的死亡,我曾經說過,再次見到你就會讓你血債血償."
顧暮白冷笑,並不言語.簡漠洞悉他眼底的冷漠,也不惱,只是微笑道,"當然,我並不會在這里對你出手.師哥,你和博士都是我尊重的人.我並不想連累你身邊的任何人."即使他的名聲是出
了名的變態,但簡漠有著屬于自己的一套原則.
"所以,我今天來只是想提醒你,不久後,你我之間必有一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傍晚,高速路
顧暮白在車上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心緒深沉.
"暮白哥哥,我覺得你可以嘗試著換一個角度看待這個世界.偶爾換換心情,或許會發現不一樣的風景.每天把自己逼得這麼緊,會很累的."
不知為何,他在這時候卻又突然響起當年林知晚遇見他時,與他說的那番話.他何嘗不想試著擁抱這個世界,但只可惜,現實似乎並不允許.
當他抵達醫院後,便第一時間去了林知晚的房間.
此時的林知晚正半臥在床上看書,當她發覺顧暮白推門而入後,一時也有些怔愣.
"暮白?"
顧暮白聞言,俊眸中起了波瀾,大步上前坐在了她的床前.
"好點了嗎?"他放低了聲音,關切道.林知晚聞言,點頭,"我沒什麼事,早就好了.現在悶的慌,想早點出院."她本來也就沒有傷到什麼筋骨,反倒是他擔心過剩了.說著,林知晚的語氣有了一點點撒嬌的
意味.看向他的美眸也充滿了期望.
顧暮白對這種眼神抵抗無能,妥協,"嗯,過了今晚,我帶你回家."
"啊?還要過了今晚啊…"她似乎有些愁.
"現在覺得無聊發悶了?那在當初你就不應該替我擋.晚晚,你當時這麼做是在考驗我的心髒承受力嗎?"顧暮白說著,語氣頗有些涼.
他甯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林知晚遭受到一點傷害.
可是,這個傻姑娘卻偏偏不這麼想.
林知晚,"可是,為心愛的人抵擋危險本來就是一個人的本能啊."
此話一出,饒是一向淡定自若的顧暮白也不禁微怔.
"…你這是在說情話嗎?"
活久見?
林知晚微微歪頭,"這就是情話?"
她是典型的理工科直女,在感情方面說起話來不太會轉彎,一向都是打直球.所有這時候直白的連顧暮白都覺得隱隱要臉紅.
"那我以後多說說?"她覺得顧暮白聽了這話反應和以前不太一樣,如果能讓他開心點兒,她多說說也挺好的呀.
此話一出,顧暮白輕咳了兩聲,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幾絲柔意,"對我這麼好啊?"林知晚點頭,伸手要抱抱.
顧暮白順勢摟住了她,鼻尖嗅到了她淡淡的發香,他心神微動,眼神變得有些濃烈,聲音低啞,"即使你已經知道了那麼多事,卻依舊選擇對我這麼好?"
他不認為,林知晚會對他過去做的那些事視若無睹.
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被她"另眼相看"的准備.
所以他才會答應蘇如雪的請求,在他心中,也隱隱留了另一條路給林知晚,只不過那條路,將不再有他的身影.
林知晚聽了,額頭抵著他的胸膛,指尖微微一緊.
"我不願意讓你一個人承擔."
她已經想起來了一些事,也知道,在過去…其實沒什麼人對他好.
他們顧家兄弟似乎總是這樣,被外人一直憎恨誤解甚至詛咒,但其實從小也真的沒什麼人對他們真正的好.
她沒有資格去原諒,去涉足他們的過去.無論顧暮白曾經做過什麼,她都不會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指責亦或者是評價.
"為什麼?"他聲音低啞,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林知晚並沒有聽出他深沉的情緒,她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對上了他的眼,"因為,你對我來說,是無可取代也無可褻瀆."
她說著,開始仔細解釋,"其實我以前,也不相信很多東西.比如說幸運女神的眷顧.直到遇見了你.我覺得…遇上你是件特別幸運的事,就像是老天爺給我的回報一樣."想想能遇見顧暮白,就覺得自己以前吃的那些苦也不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