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尚衡沒話說,這一局是葉斕珊贏了.
"你別後悔."他淡淡道.
葉斕珊眼神微亮,"當然不會.這麼說我就當你答應啦!"
他沒拒絕,話鋒一轉,"現在可以乖乖吃飯了?"
"當然,我早就餓了."
"……"
真是演技一流.
和剛才說的話真是一點都不一樣呢.
用完晚餐,葉斕珊閑來無聊,居然打開了電視看起了黎巴嫩的當地新聞.但看著看著,新聞里面的畫面就開始變得不美妙了.
"怎麼這麼亂?"葉斕珊忽然感慨.
顧尚衡瞥了她一眼,"這個世界上,混亂的地方有很多."
"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混亂,都好好過日子很難嗎?"她有些疑惑.
面對她的疑問,顧尚衡淡淡的嗤笑一聲,"只要有利益存在,就會有永無止境的爭斗.想要平淡的過日子,但人群中總會有一兩個野心家."
"他們是為了財富和權利在爭斗?"
"是."
葉斕珊,"那要到什麼樣的地步才是上限?""沒有上限.人心都是貪多不足,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們在意的往往不是金錢,而是剝削人的快感."顧尚衡說著,俊眸中泛著些許冷意,"剝削者與被剝削者才是世界上永
恒的階級與身份."
葉斕珊看著他的樣子,倏然有一瞬間恍神,無意識的反問,"那你是嗎?"顧尚衡聞言,微愣,臉色變得有些微妙,"你覺得呢?"
葉斕珊略略思索了一下,"我覺得不是."
"為什麼?"對于這個答案,他有些意外.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剝削者,愛好獨裁.
葉斕珊摸了摸下巴,"我對你有濾鏡,做什麼都覺得挺好.在我心中,你並不是那樣的人."此話一出,迎來的是他複雜的視線.他看著她,半晌道,"我是."
"什麼?"
"我是那種人."他的聲音很淡,但語氣卻不容置喙.葉斕珊有些意外的看著他,他沉聲道,"我說過,不要把對從前的幻想寄托到我的身上.這是最後一次提醒."她聽完,倏然將手覆蓋上了他的手背,隨及身體靠近,湊近
了他.
她仔細的看著他,想從他眼底看出些什麼.是相隔萬水千山,永遠的疏離?還是一片無垠的戈壁灘,斷垣殘壁,風沙肆虐?有那麼一刻,葉斕珊擔心她根本融不進他的歲月深處,也扣不開那道緊閉的門.那道門,
其實從六年前便存在著,她那時候沒有進去,現在呢?
現在她會不會依舊如此?
對于如此近的距離,他甚至能感知到她溫熱的呼吸,顧尚衡並不猜透她想干什麼,卻覺得她的目光第一次如此犀利,似乎心心念念的著想要看穿.
他盯著她逼近的紅唇,心頭微動,她看的太入神,似乎並沒有注意兩人過近的距離.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是忍不住,"看夠了?"
葉斕珊聞言,並沒有說話,而是無聲無息的將手放上了他的心口,"是不是,以前你說的話都不算數了?"
此話一出,即使是他,眼底也起了波瀾.
"以前說的話?""對,你以前和我說過的那些,是不是真的,都過去了?"她很不開心,甚至想如果他回答是,那就是一種不公平.不可以因為一年,就推翻曾經的所有.那對她來說太殘
酷了.
渣男也不是這麼渣的.
他目睹到她眼底里一閃即過的脆弱與黯淡,抬了抬眼簾,"如果我說是,你會怎樣?"
她說,"我不相信."
"那無論我的答案是什麼,都沒有意義."他說著,似乎看不來她眼神里黯淡的光,眉間微蹙,"生活在不完整過去的人,根本不算是真正的自我."
葉斕珊咬了咬唇,"所以那些話也當不得真是嗎?如果我說我相信呢,你的答案會是什麼?"她覺得這次的問話似乎是賭上了所有的勇氣.
總要得到一個結果,不然她無法清楚現在的處境.
如果輸了一切,還可以重頭再來,只是她沒幾分把握她還有沒有那個勇氣去往他利棘上撞.一次又一次,她也是會怕疼的.
"不是."
葉斕珊微愣,"什麼?""那些話,不是假的,也沒過去."他說著,憑借著記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即使他回憶起來,並不喜歡過往他對她的那一幕幕,除了刺激現在的他以外就只能無時無刻提
醒,葉斕珊是有多麼喜歡以前的顧尚衡.
那種笑容,他至今都沒再見過.
他對過去身份極為嘲笑冷淡,心里卻嫉妒.
他厭惡以前,不管從前的他是什麼樣的,那都不是他.
葉斕珊聞言,眼底隱隱起了淚花,她似乎很生氣,伸手錘了兩下他的胸膛,"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為什麼要這麼嚇人…"說著說著,第一次在他面前切切實實的落了淚.
他有些無措,卻也不會哄,只是拿出一塊方帕,故作冷淡,"哭又不好看."
"你管我."她有些氣不過,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流.說著,倏然抱住了他,故意把眼淚什麼的都蹭到了他衣服上.
顧尚衡:……
她躲在他懷里不斷的哭,似乎是要把這一年多的委屈全部哭完.
他又不知道她有多想他,
又不知道自己有多寢食難安.
"我不允許你不喜歡我."她這麼說著,語氣不容反駁.
他聽了,心里覺得有些好笑.
不喜歡她,他舍得嗎?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她,他才不會沾染上嫉妒這種東西.嫉妒從前的自己,世界上還有比這種事更可笑的嗎?
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卻嫉妒的實實在在.
如果葉斕珊是現在才認識的他,會喜歡他嗎?
不會,
才不會.
他看的很清楚.
她對他的情,只是基于過去而已,和現在的他沒半點關系.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抹完眼淚從他的懷抱中起來.顧尚衡看著自己胸口濕漉的一片,又看了看她微紅的眼睛,"你是准備明天頂著兩個核桃眼來見我嗎?"
葉斕珊:……
"你以為是拜誰所賜?"她說著,緩緩握緊了手,"我走了."
聽到走了兩個字,他俊眸一厲,語氣不善,"去哪."
"睡覺!"葉斕珊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尚衡沒說話,想想也是,現在的他似乎只能惹她哭.
嘖,
有點不爽.
就在他要回房時,倏然接到了簡漠的電話.
顧尚衡接通後,便聽到對面清冷的男聲,"剛收到一個意外的消息."
"怎麼?"他微微揚眉.
"雷爾死了."
這個消息可以說是很意外了.
顧尚衡嗤笑一聲,神色淡淡,"怎麼死的?"
"有人親眼見他從酒店大廈上摔下來,很不幸,撞死在了樓底的車上."
"不過,摔死是一回事,根據我的線人送來的消息,他在摔下來之前應該就已經咽氣了."
聽到這里,顧尚衡蹙眉,"暗殺?""可能.雷爾一直喜歡混跡夜店,更是可可西里夜店的常客,據里面前台的調酒師說,他似乎搭上了某個美女.大概是准備春宵一度的時候被暗算了."簡漠說到這里,也
輕笑了兩聲.
他的語氣很淡,里面滿是對雷爾的輕蔑,"簡直愚蠢."
"阿邁西那里呢?"
"自己唯一一個兒子就這樣死了,阿邁西快瘋了.現在瘋狂的追捕凶手的下落."簡漠說著,倏然反問,"你覺得,凶手會是誰?"
顧尚衡聞言,斂了斂俊眸,"這個問題,阿邁西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過恭喜你了."
"什麼?"簡漠挑眉."現在可以渾水摸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