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提刀上天去



此刻,自由殺人區一片血雨腥風.

魏老等人沒說什麼,卻都抬起了頭.

在明月崖的上空,無盡蒼云滾滾.

一道人影穿著髒亂的白袍,在高空的狂風中獵獵作響,踏空而上.

是王唯囂.

他出了大殿就去換了寶貝丟進了自由殺人區.

不過,他不僅僅是換了丹藥和陽階巔峰靈器,還換了一把刀.

然後,他提著刀上天了.

"他想做什麼?"

大黃狗緩緩開口.

魏老深吸一口氣,道:"他想告訴南域."

"他王唯囂還活著."

獼猴突然露出一抹笑意,道:"他還沒變."

"還是那個性子."

黑貓眼神微微帶著一絲憂慮,道:"絕地天通之外,有仙人盯著惡土."

"自然."

魏老緩緩道:"還不止一個."

"畢竟是大靖消亡之地."

"大靖帝國的尸骸,在他們眼中可是最大的寶藏."

四人微微沉默,大黃狗突然道:"也是時候死些人了."

說著,他抬頭望天.

四人神色微動,卻是浮現出了一絲久違的興奮.

那是他們的弟子.

是大靖神宗,當年雄霸南域的天之驕子!

那是哪怕啞然無聲四百年,一朝出鞘,便要天下知的寶劍!

鋒芒畢露,人如其名.

……

天空之上,王唯囂身邊云霧如同激流一般下沉,他的身影,如一道灰白色的流星逆行,直奔蒼空.

很快,他腳下的山河已經一片朦朧.

拜月山那無盡的山脈,也已經看不真切了.

這個時候,天空的顏色已經不是蔚藍,而是一片朦白.

"呵呵."

王唯囂冷峻的面孔露出了一抹譏笑.

這是天家弄出來的東西,在天空的盡頭,鋪設出籠罩天下的陣法.

有這層朦白的霧氣在,仙人之下的存在,根本無法在大地上感受星辰之氣,最多隱隱看到稀疏星光.只有日月這種強悍的太陰太陽,才能輕易的刺穿霧氣.

而此刻的他,已經越過了這層白,來到了更高處.

天空,已經變成了藍紫色.

密密麻麻的星辰鋪滿天空.

無數閃爍的星辰之中,隱隱可以看到有稀疏的身影來往.

當然,這個景象就算是道尊都難以察覺.因為太遠了,遠到道尊全力飛行,都要數月才能去到那麼一個小小星辰.

而王唯囂能看到,是因為他那融金般的眼睛中央,瞳孔已經化為了七彩之色.

混沌蛇瞳.

這是龍性魂力壓縮到極致的產物.

並且,普通神師壓縮,如魏老等人,七彩瞳色幾乎是無法控制的.他們操控蛇性魂力的時候,整個瞳孔都會變成七彩之色.

但是王唯囂的眼睛,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七彩.

因為它們隱藏在他燦金色的瞳孔深處.

這種極致壓縮的魂力,讓他可以看到其他人都無法注視的存在.

天空之上,是星空.

星空之上,有修士.

這件事情,恐怕魏老等人都無從知曉.

王唯囂也不能說.

那恐怕是天家時刻掩蓋隱藏的秘密.

如果說出去,自己沒有活路.

他再怎麼自傲,也不會以為自己有能對抗天家的力量.

那是可以鎮壓天下幾萬年的存在,大靖的滅亡,其實和巫九關系不大,主要是天家.

只是作為刀尖被捅進大靖心髒的巫九,承載了大靖遺民的恨.

這在王唯囂看來很可笑,也很可悲.

魏老等人不知道天家在背後操控嗎?

不,他們知道.

那麼,為什麼他們的恨還是在巫九身上?

原因簡單直接--因為天家太遙不可及了.

就算是大靖恢複到鼎盛時期,都絕對不可能撼動天家一絲.

如果是將仇恨寄托在天家身上,那只能絕望.

而寄托在巫九身上,還有報仇的可能.

就像姬玄宮仇恨大靖一樣.

他對魏老等人很尊敬,王唯囂也見過他.


當年在神宗里,他雖然不是核心弟子,但是身份也不差,和大批的神宗弟子關系密切.

可是他最後滅絕神宗傳承的時候,依然毫不手軟.

昔日同窗,盡皆葬送.

因為這個巍然帝國,滅了他的族群,殺了他的父親.

這是家恨.

難道,他看不出鳳巢的滅亡充滿了詭異嗎?

不,他看得出.

在王唯囂記憶中,姬玄宮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

他一定看得出來.

但是對他來說,大靖就是推出來的刀尖.

他不知道黑手,也不想知道.

因為那太遙不可及.

他只想要粉碎那柄叫做大靖的刀尖.滿足自己的執念和無處宣泄的恨意.

很可笑,很可悲.

但這就是人間.

人間永遠不會缺少掩耳盜鈴的人.

長恨無絕,卻不知來路.

可悲可笑中,透露出了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寒意.

修行界背後有著無數窺探的眼,漆黑的手.

它們……

是誰,又為了什麼?

王唯囂幽幽一歎.

看見的東西多了,又無法告訴別人.這其實是一種等同于孤獨的折磨.

此刻,他已經出現在了星空之畔.

這里,已經脫離了絕地天通的籠罩范圍,也就是說凡人境之上的修士,已經可以在這里爆發出全力而不用擔心了.

王唯囂之前在大殿束起的長發,因為他極速的飛行而再次散亂.

他伸手撕開自己的袖子,扯了一塊髒兮兮的白布條,輕輕綁在了自己的腦後.

斑白的長發沒有冠冕,直接束起一個辮子垂在身後.

他沒有發絲遮掩的面龐帶著一股撲面而來的滄桑.

那臉龐之中散發出的魅力,如老酒一般渾厚.

他輕輕擦了擦手中刀.

那刀身銀亮如雪,刀背漆黑如夜.

把柄上是精金纏繞出的圓環,交織出一個"弑"字.

刀身長六尺,有兩個巴掌寬,看起來凌厲無比.

只是王唯囂擦了擦,愣了一下.

刀更髒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放棄了擦刀的念頭.

星空無風,但是前方的氣流卻開始湧動.

淡淡的罡風悠長,吹起他鬢角的桀驁灰白.

王唯囂笑了笑.

客人來了.

三道身影接踵而至.

一個身穿鵝黃色襦裙的女子.

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修士.

一名頭生獨角的銀面大妖.

"三位早啊."

王唯囂笑了笑,道:"盯梢挺辛苦吧?"

"這星空之下雖然沒風,但是還是挺冷的."

"不早了,已經開始日落了."

開口的是那黑袍修士.

他緩緩抬頭,露出了一張嚴肅的國字臉來.

"本座六道宗長老,閣下是哪位?"

聞言,王唯囂淡淡一笑,道:"你沒必要自我介紹的."

"因為我這次來,只是想要給南域說一件事兒."

"傳話有一個人就夠了,而我不喜歡殺女人."

"所以你是要死的."

"對于知道一個死人是誰,我不太有興趣."

說著,王唯囂輕輕抬手,摘下眼罩.

微芒乍現--

對面三人瞬間雙目圓瞪!

"你!!!"

"你!?"

"是你!?"

這一刻,三名仙人在他眼中,看到了直擊心靈的恐怖.

臨死之前,他們見到了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