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代以來,這片土地便並不見得太平,這里甚至至今還殘余著黑暗的痕跡,而仲裁神殿的使者們,則帶著光輝而來.
"願神能驅散這片土地的陰霾!"盧瑟唱詩般似地高吟了一聲,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片人類之外的土地.
即便不是春季,這里的風也帶著溫暖的,各種花香的味道,他們的城市依著河流兩岸而建,隨處可見各式各樣的植物環繞其中,就仿佛一個天然綠化的城市.
他們一絲不苟地將這些植物們打理得整整齊齊,林間鋪著潔白的碎石小路,倚著山體蜿蜒而下的建築群,沒有城牆,清澈的河流順著城市中心,這便是精靈們的城市,奧德拉雷,翻譯後的意思是泛著潔白浪花的小溪,所以也可以稱之為白溪城.
雖然隨著歲月變遷,這條小溪如今已經成了寬廣的河流,但人們依舊如此稱呼著它.
精靈們並不是一個人口眾多的種族,在銀月森林中,像這樣規模的城市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其他大部分都是一些精靈聚落,顯然極少有人類能夠來到這里,便更不用說互相之間建立交通,互通有無了.
如果……有哪個人類國度能夠得到精靈長老會的允許,建立傳送魔法陣,構架往來交通,那一定會引起世界的轟動.
聖-海因斯坐在宏偉而輝煌的神殿中,他的面前,擺著一盤奇特的棋盤,一面白色,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騎士與法師,正中央立著一尊威武而高貴,手持權杖的男子.
另一面則為黑色,中央的騎士高舉長劍.
他手中的棋子落下,白色的棋子,落在對面黑色的棋盤上.
棋局的局勢,顯然是白方占優.
在他對面,是一名面容神聖,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神官袍的老者,他摸了摸胡須,微笑道:"聖-海因斯閣下仍舊是如此棋藝精湛啊."
"據說杜蘭閣下的研究成果,連不少聖者都驚動了?"聖-海因斯淡然道.
"哈哈哈哈……"這名白發老者大笑道,"他們當時可還未了一個莫須有的論斷爭論不休,結果見到老夫的拙作,差點連眼珠子都掉了,在這方面,老夫可是還有些自信的."
他微笑著,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充滿信心.
"說起來……"聖-杜蘭道,"閣下的那一批人,也快到銀月之森了吧."
聖-海因斯淡然道:"還帶去了'杜蘭工坊’最優秀的作品."
"都是那些門生的作品,老夫也只是順手提點一番,不值一提."聖-杜蘭失笑著搖了搖頭,但從他的言語中,依舊能夠感受到一股一覽眾山小的泰然.
聖-海因斯笑道:"有杜蘭聖者的提點,我想那些精靈們算是有福了."
……
對于精靈們而言,來者即是客,這個古老的種族向來注重禮節,對于外來者,如果並未抱有敵意,他們自然都是夾道歡迎的.
對于這樣隆重的訪問,整個城市中,街道上,也洋溢著一片喜悅的氣息,便像是某個隆重的節日.
"歡迎您,盧瑟閣下."精靈們是友好的,如果你有進入精靈城市的權利的話.
歡呼聲與豎琴優雅的音樂聲順著晴朗的天空飄向遠方,盧瑟那雙微微眯起的眼睛,打量著四周,背在身後的右手微握,帶著自認為已經非常誠摯的笑意,迎上前來.
騎著神殿獨有的翼獅,一身潔白神殿服的盧瑟顯得格外貴氣.
"茜薇長老."盧瑟從翼獅上下來,向迎面而來的精靈隊伍微微鞠了一躬.
"很高興見到你,盧瑟閣下."迎面而來的是一名精靈女子,乍一看並不能分辨出她的年齡,便似乎將十余歲的少女靈氣,二三十余歲女子冷傲氣質,與一股成熟的風韻糅合在了一起,一身深綠色的合身長袍襯托出她那修長而優雅的身材,金色的長發披肩而下,頭頂上戴著月桂與星辰花編織的花環,花環左側嵌有三片凰鳥翎羽,一舉一動間,都有著一種非比尋常的端麗與靈秀.
她的語氣卻很淡然:"沒想到竟會勞煩盧瑟閣下親自跑一趟,不過閣下應該知道,我們向來是不歡迎傳教士的."
"這是自然."盧瑟開口道,"但鄙人此次來銀月森林,是以一介商人的身份,長老可不要誤會."
"哦……?"這名女性精靈長老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我倒不知曉,盧瑟閣下什麼時候轉行了?"
精靈族顯然還沒能到自給自足的地步,即便他們很少與人類接觸,但隨著精靈與人類的關系不斷緩和,一些商品仍舊不斷在兩族之間流通,這個熱愛自由的種族並沒有過多的限制,甚至如果族人自願的話,轉而侍奉其他神明也並非不可.
但在銀月森林傳播其他教義仍是不被歡迎的,雖然並未有任何成文的規定,這依舊會被認為是一種褻瀆.
"全新的,跨時代的修煉秘境."隊伍一邊朝著白溪城的長老議會廳行進,盧瑟一邊大聲宣揚道,"我帶來的是'杜蘭工坊’最新的作品,我想優秀的作品,是任何人都能欣賞的,即便是精靈們也是一樣."
"各位的到訪我們非常歡迎,但我想我們的族人擁有自己的修煉秘境,在這方面,似乎並不需要外來的物品."茜薇長老顯然並不在意這樣的東西,她們精靈有著悠久的傳承,顯然在這方面也有極深的造詣.
盧瑟似乎在言語方面,從來都有著他的口舌之長:"或許……閣下可以嘗試一下,我們的秘境是否也很優秀,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您可愛的族人們,並不介意多一個選擇."
茜薇眼神微動,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就在這時,一名精靈淡然道:"雖然我仍舊不認為我們需要這些,但我覺得盧瑟閣下說得沒錯,我想族人們自己會選擇,如果真是優秀的作品,讓優秀的作品蒙塵便是我們的罪過了,同樣,我想我們也應該對自己的工藝有信心才對."
說話的是一名看上去大約三十來歲的男性精靈,他微笑著,仿佛是在陳述著既定的事實.
"薛斯說得沒錯."他的說法顯然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可,"我們不應該對自己的工藝,失去信心不是麼?"
茜薇長老微微皺了皺眉頭,她自然不難聽出,這盧瑟的言語中,還微微帶著另一絲意思.
精靈們有著他們自己的高傲與矜持,同樣悠久的戰技與魔法傳承,也足以使他們傲立大陸之巔,修煉秘境同樣也是精靈們引以為豪的東西,這樣的東西,並不需要外來引進.
而現在,盧瑟卻帶來了同樣"優秀"的秘境.
這里邊包含的,或許不僅僅只是傾銷的目的,還有著一絲微妙的挑釁的意圖.
就在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局面似乎已經漸漸向著她不好控制的方向傾斜了.
而這個時候,位于仲裁神殿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中,聖-海因斯再次落下一枚棋子.
"這些精靈們確實聰慧,但缺點是太過自信與驕傲,自信驕傲過了頭,也就是自負."聖-杜蘭微笑著道,"那位長老更是聰慧的,但其他精靈們可不見得,再加上……"
他莞爾一笑,似乎帶著某種不可言喻的笑容:"閣下這一招棋果然是高明."
"不過閣下的意圖,並不止如此吧."聖-杜蘭又開口道.
"看出來了?"聖-海因斯面無表情地道,"如果僅僅只是將修煉秘境的分布擴向其他種族,又何須我親自來策劃."
"這是一場信仰之戰的開端."他輕描淡寫地再次落下一枚棋子,但這輕描淡寫落下的一子,卻仿佛其後跟著驚雷.
聖-杜蘭微微楞了一楞,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肅然,似乎整個大殿,整個棋局,都因為他這一句話而變得恢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