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白茫茫的一片真干淨



"土匪怎麼了,我以前還是正規軍的呢,汪老板一個新政府成立,還他娘的不是當了偽軍!"孔令賢聽到這邊的吵鬧聲,一臉不快的走了過來.

其實,汪老板在一開始,也是為華夏之崛起,拋頭顱灑熱血的人.

那個時候,跟隨他的有志之士並不少,許多密友都是鎮守一方的大將,巔峰時期能與光頭正面硬鋼.

後來嘛,時不待兮騅不逝,年紀漸長之後,沒了年輕時的熱血,才有了身後的千古罵名.

王旭在網上搜索個這個人,他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近女色,也不收受賄賂,在投效日本人之前,正面評價還是很高的.

就是投靠日本人之後,汪老板這樣的狗漢奸,也有自己的可取之處.

其中,當時的第四戰區司令長官張發奎,第五戰區的十一集團軍司令黃琪翔,可都是汪老板的八拜之交.

而有記載的說法是,汪老板投靠了日本人,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他們,就好像從來不認識一樣,在當時也算是一段奇聞.

所以,再不好的人也有好的地方,就像人人都罵秦檜一樣,難道秦檜就真的一無是處,只會陷害忠良和搬弄是非.

"張兄弟,是我說錯話了,老王能信得過你,我自然也能信得過."余則成反應很快,對著張麻子連連賠罪.

張麻子可是土匪出身,跟在王旭身邊,也是因為搶了日本人的火車,被逼的走投無路了.

聽了余則成的話,張麻子沒有翩翩君子一樣不計其過,而是將黑臉一板,揚聲道:"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也不需要你相信,這話還是我押貨回來再說吧,省得我半路帶著貨跑了."

張麻子匪氣上來,拎著腰間的野雞就走了,除了對王旭點點頭以外,看也不看余則成一眼.

王旭在一旁偷笑,老余這麼聰明的人,今天可是將張麻子得罪了.

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張麻子可是特別記仇的人,這張狗皮膏藥貼上去,再想撕下來可就難了.

"嘿,這人還挺有脾氣!"看著張麻子離去的背影,余則成不怒反笑,笑道:"我就喜歡有脾氣的人,這種犟驢放在組織里面,全都是有名的快刀手,這趟任務我更有信心了."

"咦,老余,你不是故意的吧,怎麼有點激將法的意思?"聽到余則成的話,王旭有點懷疑剛才,余則成到底是不是演戲了.

余則成看了他一眼,這個鍋他可不背,搖頭道:"你呀,總是喜歡多想,將世上的人想的太壞了."

"有嗎?"別人說這話王旭相信,余則成說,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多年的潛伏生涯,使得余則成舉手抬足之間都是戲,你看他就跟看懸疑類電影一樣,不到答案揭曉的時刻,想的再多都不算多.

"算了,不想這個問題,咱們說點別的."

王旭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很多事情有個猜測就行了,問多了反而不美,于是開口道:"你們那邊,有擅長科研的人沒有,我是說能做實驗,研究東西的那種."

"有,你想干什麼?"余則成先是肯定,隨後才皺眉問道.

王旭沉默片刻,沒有說自己的目的,而是再問道:"能不能借我幾個人,一個人一個月,我出十根黃金,我想研究點東西."

"這個我沒法答應,擅長研究的人,都是歸國的有志之士,或者各大高校的精英,我替你問問組織吧."余則成說的不太確定,這件事他也當不了家.

其實,在地下黨方面,余則成的身份並不高,遠遠無法與軍統相比.

軍統中,老余是上校副站長,級別與旅長是一個等級,而且坐鎮天津城,權利還要大上不少.


但是在地下黨方面,老余還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天津方面除了秋掌櫃以外,有沒有人知道他還是兩說.

理論上,秋掌櫃是老余的上級,也是天津地下黨的負責人.

可在實際中,老余只是秋掌櫃的王牌間諜,說破了天去,也就是行動人員.

而在軍統之中,上校副站長身份的余則成,已經是高級行政人員了,他負責指揮王牌特工,兩者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老余,我問個事,你別介意,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在組織里的待遇低了?"王旭說到這里,看了看老余的臉色.

余則成面色不變,搖頭笑了笑,道:"我不追求待遇,只要能為國為民,就是去游擊隊里給戰士們顛勺,我也樂在其中."

王旭若有所思,點頭道:"我懂了,是信念對不對,超脫一切的信念在支持著你."

"差不多吧,人活著,總得做點有意義的事,要不然與咸魚有什麼區別?"余則成拍了拍王旭的肩膀,說到這里又道:"走吧,外面風大,回去我就幫你問問,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二人一言不發,行走在茫茫的雪地之上,只有兩串清晰的腳印留下.

這個時期,才真是國難當頭,忠義輩出的時候.

現代中,那些坐在電腦前敲鍵盤,口口聲聲說自己愛國的人,放到眼下有幾個能不當漢奸.

王旭走得很慢,想得很多,敬佩余則成堅韌不拔的同時,也在為自己的畏縮而歎息.

果然,余則成是偉人,他只能當個俗人.

別的不說,就是這思想覺悟,老余就能甩他八條街,而讓王旭一心為民族奮斗,他做夢都沒有想過這種事.

"窮則獨善其身,老余,這話出自哪里,後面是什麼?"王旭快上車的時候,突然對著余則成問道.

余則成文化很高,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出自孟子,孟子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王旭拉開車門,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我認為,應該是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妻妾成群."

"孟子會氣哭的."余則成以為王旭在開玩笑,也開玩笑一樣的說道.

其實,只有王旭知道,他沒有開玩笑.

正好相反,他在用同樣的語句,不同的理解,來劃分他跟余則成的區別.

一個人,想的是達則兼濟天下,一個人,想的是富則妻妾成群.

這就是差別,永遠讓一個人,無法成為另外一個人的差別.

"老余,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會為你收斂尸體,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什麼意思,咒我死啊?"

余則成笑著上車,笑罵道:"千萬別,我還沒活夠呢,你別烏鴉嘴啊!"

"呵呵,開個玩笑."

王旭將目光放在窗外,入眼,白茫茫的一片,真干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