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們調換工作,你去禁閉區送飯,我們去當送信員,我沒有聽錯吧?"
王旭找上米格爾的時候,對方表示很不理解,去禁閉室送飯並不是福利,沒有人喜歡給人當奶媽.
送信員的工作卻福利多多,犯人不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很多人在外面都有家庭,一些人隔三差五就能收到禮物,送信員往往能截留一部分.
"你沒有聽錯,我去禁閉區送飯,你們去送信,干不干?"
"干,不干的是傻子,你看我像白癡嗎?"
米格爾笑著與王旭握了握手,親切的說道:"咱們就這樣說定了,一會我去跟唐納思警官,他在問你的時候,你得說這是你的主意,不然他是不會同意的."
王旭微微點頭,道:"沒問題."
唐納思是第五區主管,這個人有點聖母,妄圖將第五區打造成模范監獄區,推行犯人自治,讓他們學會如何不用拳頭與別人相處.
事實上,他的方式是錯誤的,這里有沒一個是無罪之人,區別只在于罪過的大小.
讓一群罪犯自治的後果就是,你在第五區必須要有靠山,散兵游勇在這里活不下去,從人與人的斗爭,演變到了山頭與山頭的斗爭.
看似平靜的場面下,處處隱藏著湍急的暗流,走錯的人會被暗流撕個粉碎.
"嘿,住手,你們在干什麼?"
剛與米格爾談妥調換工作的事,人群中就爆發了沖突聲.
王旭回頭看了一眼,打人的是個黑人小伙,被打的則是一個老頭,這個老頭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室友里比多.
"怎麼回事?"王旭走到人群中,對著身邊的人問道.
一名囚犯聽到這話,回答道:"里比多的姐姐,給他寄了一件馬甲,打開的時候被肯尼看到了,肯尼讓里比多交出馬甲,他沒有同意."
肯尼是個黑人小伙,看上去有十七八歲,個頭很矮,但是很強壯.
他家里的條件並不好,因為搶劫入獄八年,剛剛加入黑人兄弟會,初生牛犢什麼也不怕.
"將馬甲給我,你這個糟老頭!"
"不,這是我的!"
這只是平常的打架斗毆,獄警坐在監控室中看熱鬧,並沒有制止的意思.
看到無人制止,肯尼的態度更囂張了,搖晃著里比多的肩膀,咆哮道:"老頭,你想死嗎?"
"夠了!"王旭推開人群走上去,一把掐住肯尼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肯尼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去.
還沒等他看清楚,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哎呦一聲摔在了地上,鼻血瞬間就流了下來.
"草!"一抹鼻子,肯尼頓時大怒,爬起來就要往前沖.
沒等他沖上去,一個戴帽子的黑人站了出來,將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搖了搖頭.
"里比多,你沒事吧?"王旭伸出手,將老頭從地上拉了起來.
里比多臉上挨了一拳,臉上有些青腫,看上去十分狼狽.
"咳咳,沒事..."里比多搖了搖頭,對著王旭勉強的笑了笑.
王旭回頭看了眼肯尼,又看了看按住肯尼的黑人,開口道:"你的小兄弟太狂躁了,欺負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能讓他顯得很英勇嗎?"
黑人掃了肯尼一眼,用手在他的頭上打了一下,帶著不服氣的肯尼離開了.
看到沒熱鬧可看,圍觀的囚犯紛紛散去.
里比多捂著右臉,撿起被丟在地上的馬甲,小聲道:"我進來的時候還是個年輕人,當時大家都很尊敬老人,後來我在這里慢慢變老,他們也開始尊重我.今時不同往日了,尤其是這兩年,年輕人越來越肆無忌憚,他們只崇拜力量,將老人當做可以發泄的對象,或許我得離開了."
"離開,你是終身監禁,不得假釋吧?"王旭有些奇怪的問道.
里比多沉默少許,抬頭道:"我知道這里所有的監控盲點,獄警的交接班時間,甚至知道監控室的兩位看守,一位在下午兩點會看足球轉播,另一個人會在臉上蓋上報紙睡覺.其實,我之前有很多機會可以離開,只是我放棄了,因為我在這里過得很好."
王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里比多表情中帶著無奈,歎息道:"如果你在這里生活48年,從無不良記錄,熟悉到獄警看到你的時候,會下意識將你無視,你也會知道很多東西."
48年的監獄生涯,獄警與監獄長都不知道換了多少,里比多卻一直在這.
他對奧茲監獄如數家珍,甚至第三區,第四區,第五區,第六區的擴建,他就是當時的建築工人之一.
閉著眼睛,他都能從通過觸摸周圍的物品,說出這個哪個監獄,哪個區域.
之前他沒有想過逃跑,是因為他不知道出去了該干什麼,他一生中五分之四的時光都在監獄中度過,相比讓他熟悉的監獄,外面的世界更加恐怖.
但是現在不行了,肆無忌憚的年輕人,開始在監獄中毆打老人,里比多很擔心再留下去會不會沒命.
"你在離開之前,能不能將知道的告訴我,尤其是監控室的情況?"
"當然!"
里比多點點頭,又補充道:"我還沒謝謝你呢,你讓我保住了這件馬甲."
奧茲是一所監獄,他的外形類似于五角星,是一個巨大的五星建築.
星星的每一個角,在這里都是一個監獄區,中心區域則是行政區.
監控室就在中心區,那里有數百個屏幕,通過數百個攝像頭,時刻監控著監獄內的一切.
某種程度上,犯人在這里是沒有隱私的,如果有哪個區域鬧事,獄警會在第一時間得到通知,防暴隊只要五分鍾就能趕到現場.
王旭很清晰自己與弗萊迪,最終只能有一個人活下去.
而弗萊迪在第六區,那里有四名獄警,並且布滿了攝像頭.
為了保險起見,他必須得到攝像頭的盲區位置,還有前往第六區的許可,從而挑選最好的下手時機.
里比多的信息,能帶給他更多把握,尤其是下午兩點鍾,監控室的值班獄警一個會睡覺,一個會看足球賽的內幕,更能讓他在動手的第一時間不被察覺.
下午...
"安靜,大家都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說."
下午五點多,第五區主管唐納思,召集囚犯開了個會.
會議的內容很簡單,分別點了下食堂的衛生問題,還有囚犯之間打架斗毆的事.
在這里,唐納思重點批評了肯尼,揚言他再敢找老人麻煩,就把他送到基佬橫行的第二區.
並在會議最後,調整了一下囚犯的宿舍,涉及到的調整人員有六個,馬丁也是其中之一.
聽到不用跟史林格住一起,馬丁捂著臉又哭又笑.
而被安排到史林格宿舍的,則是一個叫比徹的律師,這個人是美劇監獄風云中的主角,也是馬丁的夢境中,又一位被具現出來的劇情人物.
"好了,這次的會議就到這里,大家該干什麼就去干什麼吧."
說了幾條注意事項,唐納思驅散了人群,走到王旭身邊說道:"米格爾跟我說,你想去禁閉室送飯?"
"是的."王旭輕輕點頭.
唐納思不太理解,輕聲道:"據我所知,送信員的工作非常搶手,你只干一天就不想干了,是不是有人強迫你放棄這份工作?"
"沒有人強迫我,只是今天上午我去送信,差點惹上大麻煩,那個叫弗萊迪的囚犯,臨死前的樣子真是嚇到我了.比較一下,給禁閉室送飯的工作更輕松,而且沒有危險,我可不想再送信途中,被某個喜歡殺人的瘋子宰掉."王旭回答的有理有據,看著也不像是被人強迫的樣子.
唐納思微微點頭,開口道:"好吧,從明天開始,你負責給禁閉室送飯,這次可別再干一會就不想干了.另外,謝謝你幫助了里比多,他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我不想他在我的任期中出問題...咦?"唐納思突然愣住了,嘀咕道:"里比多呢,我下午好像沒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