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漿,好喝的豆漿,一文錢一碗!"
"肉包子,剛出爐的肉包子,兩文錢一個."
十里亭是個小鎮,大街上人來人往,很多附近的村民都自發的聚集在這,每天做些小生意.
一眼看去,有山上獵戶席地而坐,身前擺著山雞,野鴨,獐子,沿街叫賣.也有心靈手巧的婦人,在街邊擺著針頭線腦,還有手帕與縫制的荷包出售.
在往前走幾步,有個老頭在賣糖人,而在老頭身邊,還有個賣糖葫蘆的中年人.
三五個孩子,圍著二人流著口水,一副想吃又沒有錢的樣子.
"奶奶,奶奶,我想吃糖葫蘆!"
隔壁的攤位上,是個賣竹筐的老奶奶,還帶著個小孫子.
小孫子也就五六歲的樣子,被糖葫蘆饞的直舔嘴唇,一臉渴望的看著奶奶.
奶奶穿著洗得發白的衣裳,摸著錢袋猶猶豫豫,要知道,一根糖葫蘆要三文錢,都可以買一碗豆漿外加一個肉包子了,那吃的多實在啊.
看著奶奶不說話,小孩氣的哇哇大哭,坐在地上哭嚎道:"奶奶,我要糖葫蘆,糖葫蘆..."
"好好,奶奶給買,奶奶給買."老奶奶連連歎息,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無奈,心想今天的竹筐可得多賣幾個.
剃頭的,補鍋的,賣糖人的,賣布的,賣瓜果的,賣蔬菜的...
一個個攤位,就是一個個家庭的希望,一眼看去,人生百態盡收眼底.
"人道艱辛,跟別處相比,有燕赤霞坐鎮的十里亭,已經算是太平之地了,起碼能少些妖魔鬼怪."騎著高頭大馬上,王旭掃視著周圍,不時暗暗點頭.
燕赤霞面冷心熱,哪怕退隱江湖,依然會保方圓百里安甯,這樣的人稱得上一聲大俠.
王旭做不到這點,卻不代表他不會敬佩這樣的人,如果可以,他想跟燕赤霞交個朋友,想來有燕赤霞這種朋友,人生一定會多出很多樂趣.
"來個布偶,要那種大個的,對,就要這只小老虎."
"謝謝,十文錢..."
走過一個賣布偶的攤位,王旭勒住了馬,目光中帶著審視.
他觀察的當然不是那個十六七歲,穿著粉色連衣裙,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少女,而是跟少女買東西的那個年輕人...燕十.
燕十,小名拾兒,燕赤霞撿來的孩子,從小放在身邊養大,二人的感情如師如父.
他是畫中仙里的男二號,學的是天罡斧法,道術相對差一些,只能對付一些小妖小怪.
王旭卻知道,燕十還有另一個身份,福州錦衣衛千戶夏侯將的兒子.
這里的夏侯將,就是倩女幽魂1開局時,去蘭若寺找燕赤霞比劍,最後死于樹姥姥之手的劍客.
同樣,他也是福州城八位錦衣衛千戶之一,王旭離開京城的時候,劉公公特意跟他說過,此人接任福州錦衣衛鎮撫使的呼聲很高,除了噬武成性以外沒什麼缺點.
"不許走,都不許走,在這擺攤的人,一個人繳納二十文衛生費."
突然間,人群中傳來訓斥聲,就像小販遇到了城管一樣,大家一窩蜂的都在跑.
"快跑啊,是鎮上的捕快來了,他們不但會收費,還會沒收東西的!"
人群中,獵戶跑的最快,左手一只山雞,右手一只野鴨,身上還背著頭獐子,跑起來是健步如飛.
捕快跟在後面還想追,結果看了看獵戶那孔武有力的樣子,縮了縮頭,將路邊賣竹筐的老奶奶給抓住了.
"官爺,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吧,我還指望賣點竹筐,送我小孫子去讀書呢!"
"呸,你個老貨,你孫子就是鏟地的命,讀什麼書!"
六七名捕快,拿著腰刀見人就逮,頃刻間,熱鬧的集市就散場了.
穿著粉紅色連衣裙的少女,嚇得臉都白了,推著小木車就要跑.
結果沒跑出幾步,兩個捕快沖了上來,一刀砍在了小木車上:"嘿,小妞,你想去哪啊?"
少女嚇得連連後退,花容失色的樣子我見猶憐.
"干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不就是交錢嗎,我來交!"看到心上人擔心受怕的樣子,燕十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兩個捕快臉上帶著冷笑,一左一右圍上來,哼哼道:"好啊,還有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哥們,怎麼著,你想當英雄啊?"
"我不是英雄,只是看不下去的普通人."燕十挺起胸膛,從懷里掏出一串銅錢,道:"這里足有三十文,有什麼事沖我來,別為難人家小姑娘."
"呦呵,跟兄弟裝大尾巴狼是不是?我懷疑你是朝廷通緝的要犯,識相點跟我們走一趟吧."兩個捕快都是老油子,大帽子一扣下來就要抓人.
至于燕十是不是朝廷要犯,到了大牢里,不是你也得是,一套刑具下來,就沒有不招的.
"燕十,燕十?"看著要被鎖上枷鎖的燕十,少女哭的梨花帶雨.
"住手!"
一聲低喝響徹在眾人耳邊,明明聲音不大,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呦,還有敢紮刺的?"
兩名捕快微微回頭,臉上帶著獰笑.
王旭今天來拜訪燕赤霞,身上沒穿錦衣衛千戶的飛魚袍,而是做起了富家公子打扮.
高頭大馬,白色鑲金邊的月光袍,看到他這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兩個捕快頓時笑不攏嘴,心想今天是吃到大魚了.
"兄弟,這麼稱呼啊,要是報不上名號來,你可得跟我們哥倆走一趟嘍."一名捕快搖晃著腰間的鎖鏈,只等王旭報上名號就要拿人.
王旭臉上帶著冷笑,正所謂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他們這些小鬼,石頭都能榨出油來,只要不是官宦世家,或者世家大族的子弟,就沒有他們吃不下的.
"本座,福州錦衣衛千戶王旭,有腰牌在此!"王旭甩手一丟,一塊金色腰牌飛入二人手中.
兩個捕快拿在手里一看,腰牌真假看不出來,卻看得出這塊腰牌百分百是純金的.
"錦衣衛?"
一名捕快倒吸了一口氣,拿著燙手山芋,哆哆嗦嗦的看向同伴:"趙哥,這是真的假的?"
被稱為趙哥的人,咽了口吐沫,小聲道:"真假我哪看得出來,不過這腰牌是純金的,他這身份八成也是真的吧."
"那怎麼辦啊?"一聽可能是錦衣衛千戶,問話的捕快腿都軟了,整個人如喪考妣.
"還能怎麼辦,滾蛋唄!"
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托著金牌,姓趙的捕快一臉討好的湊上來:"卑職,十里亭捕頭趙虎,不知大人到訪多有得罪,告辭,告辭..."
"呵!"將腰牌拿在手上,王旭看著就要腳底抹油的趙虎,笑道:"看了我的腰牌,還想走?"
"大人,您的意識是?"趙虎哭喪著臉,知道今天是栽了.
王旭冷冷一笑,將腰牌收回腰間,道:"掌嘴,一人一百個,誰要是沒有打夠,福州錦衣衛的地牢里可有他的位置."
啪,啪,啪...
兩個捕快面面相視,咬牙各自扇了起來.
王旭看也不看他們兩個,扭頭看向燕十,道:"下次機靈點,跟他們這種人打交道,要麼有權,有麼有實力,讓他們將你帶到大牢里去,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說完這話,王旭打馬前行,目標無門居.
"真是個偉男子!"看著王旭的背影,粉裙少女雙手捧心,忍不住呢喃自語著.
燕十越聽越不得勁,看著心上人的樣子,只覺得心里十分委屈,好似在給自己打氣,又好似在表決心一樣,開口道:"彼可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