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會面



京城的高手多不多,當然多了,六扇門,錦衣衛,大內供奉,十二監,五城兵馬司,這幾個部門就得有多少高手.

城門樓上掉下去一塊磚頭,拍到十個人,六個是武林高手,兩個是佛門高僧,兩個是道家真人.

整個大甯朝的精華,有六成積累在京城中,東南西北四城,個個都是藏龍臥虎,連王旭都不敢說自己是打通街.

"沒有吧,我在京城生活了十幾年,沒見幾個高手呀!"面對王旭看傻瓜一樣的目光,傅月池顯得很驚訝.

這種驚訝不是偽裝的,而是實實在在的,仿佛她真的很驚訝一樣.

王旭聳了聳肩沒有說話,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傅月池劍法凌亂,氣息不穩,最多就是二三流的水平.

江湖中,眼力與實力是成正比的,乞丐不可能跟億萬富翁是朋友,恐怕以傅月池的武功,就算有高手也接觸不到吧.

"王千戶,久等了..."

傅天仇來的很巧,沒等王旭跟二女聊幾句,人家老爹就從後面趕到了.

傅天仇是那種標准的國字臉,雖然年近六旬,卻滿面紅光,精神抖擻,看著就給人一種偉男子,大丈夫的既視感.

王旭閱人無數,看到傅天仇的樣子,也不得不說一聲好.

平心而論,他就是那種往那里一站,就會被別人當做是好人的人,再加上是官身,當然就是好官了.

"貌似忠良啊!"看著滿臉忠厚,猶如股肱之臣的傅天仇,王旭想到了曆史中的秦檜.

禦史彈劾秦檜時,曾說秦檜厚貌情深,大奸似忠,矯言偽行,心口不一.

厚貌情深,這句話的意思是看著忠厚,是個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實際上內心不可捉摸.

大奸似忠,這個就更好解釋了,曆史上的有人評價王莽,曹操,安祿山,魏忠賢,就是大奸似忠的面貌.

如此偉岸的傅天仇,配上這三步一景,如在畫中的傅府,王旭除了秦檜想不到別人.

其實,古往今來,那些有名的佞臣,都是這幅外表偉岸,宛若大丈夫的樣子.

反倒是不太討喜的忠臣,往往長得不好看.

比如說岳飛,古人對岳飛的外貌形容,是面色偏黃,壯碩少須,脊背略彎,猶如老農.

古人以長須為美,從評價上來看,岳飛長得絕不會太好看,不然就是國字臉,沖天眉,身高八尺,威風凜凜這樣的詞來形容了.

其實這也好理解,三國時的龐統,那是有本事的人吧.

結果就是英明如劉備,被人稱為有識人之名,一開始都看不上龐統.

為什麼,因為龐統長得太丑了,看著就不像是有本事的人.

劉備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別人,所以曆朝曆代,對于官員的長相都有要求.

長的跟歪瓜裂棗一樣,一輩子都別想中舉,哪怕就是中舉了,進士也會被刷下去.

鍾馗就是其中的代表,文采飛揚,才華橫溢,可惜因為長得丑,金鑾殿面試的時候被刷下去了,結果怒撞金柱而死.

傅天仇只以面貌來說,絕對評得上大丈夫這個詞,難怪在朝廷上能青云直上.

"福州錦衣衛千戶王旭,見過傅大人!"

王旭站起來輕輕拱手,心中對傅天仇的評價不高,臉上卻不漏破綻.

"不敢,不敢..."傅天仇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搖頭道:"老夫已經被貶官回鄉,不再是傅大人了,你要是不嫌棄,叫我聲傅先生即可,老夫門生弟子遍布熱天下,先生這個名號我還當得起.嫌棄的話,叫我老傅也可以,這些都是虛名,當不得真."


王旭眉頭挑了挑,恐怕他要是真叫老傅,回頭傅天仇就得翻臉.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對這種名滿天下的東林黨大員來說,沒什麼是比面子更重要的.

"先生桃李滿天下,在下一直久仰先生大名,只是造化弄人,一直無緣得見.現在先生回鄉了,王某喜不自禁,不請自來之事還望勿怪."

王旭咬文爵字的說著話,話到後面又壓低聲音,輕聲道:"福州城龍蛇混雜,總有些捧高踩低的人,如果有什麼難辦的,又不方便先生出面的事,先生盡管吩咐就是了."

在外人看來,傅天仇是虎落平陽,失了聖眷,可王旭卻知道,這老家伙是以退為進,要不了幾個月就會重新複起.

到時候,不管是普渡慈航還是太子黨,都會被老家伙與東林黨粉碎,等到論功行賞的時候,傅天仇會從正二品兵部尚書,直接坐上正一品,三公之一的太保位置.

現在在他身上進行投資,用不了幾個月就能翻翻賺回來,王旭四品錦衣衛鎮撫使的冊封馬上就下來了,搭上這條快船的話,斗倒太子黨時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老夫是回鄉養老的,日做而出,日落而歸,外面的風風雨雨與我無關.至于吩咐之類的話,那是萬萬那不敢當啊,來,喝茶,喝茶..."傅天仇開始倒茶,根本不接王旭的善意.

二人推杯換盞,東聊聊,西聊聊,王旭幾次想往那方面引導,都被傅天仇不留痕跡的擋了回去.

一來二去,一壺茶喝光了,傅天仇也不叫人添茶,送客的意思很明顯.

王旭掃了眼茶壺,目光一冷,很快便收斂了下去,笑道:"時間也不早了,先生路途勞頓,在下就不打擾了."

"慢走..."

王旭一路出了傅府,看著慢慢閉合上的大門,目光中閃過絲絲惱怒.

從始至終,傅天仇都是愛答不理的,恐怕在他心中,也在諷刺自己不自量力吧.

看來,今天是來的急了,要是等鎮撫使的任命下來,沒准還能在傅府混個午飯.

現在可好,別說留下吃午飯了,連人家的正堂都沒進去,就被帶到茶亭招呼了一下.

茶亭,那可不是招呼客人的地方,客人來了,被帶到茶亭中,一般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關系親近的,沒拿你當外人,大家喝茶聊天還會顯得輕松.

第二種,人家肯本就看不上你,認為你的身份,往茶亭招待一下就行了,還成不了正廳堂上客.

王旭也不是傻子,顯然他這種情況是第二種,根本沒被傅天仇放在眼中,當做雜魚隨手打發了.

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從傅天仇的態度中,王旭足以肯定,傅天仇不是真的被貶官回鄉.

要不然,縣官不如現管,一個被貶回鄉的前兵部尚書,可不敢在地方上不給錦衣衛的面子.

傅天仇敢這麼干,就說明他還是兵部尚書的心里,一點沒將自己被貶官當回事,眼里面只有朝堂上的諸位大員,地方上的芝麻小官看也不屑看上一眼.

什麼情況下,能讓傅天仇如此有自信,王旭思前想後,只有他不是真的貶官,被貶只是一種計策,隨時都會被朝廷複起時,才會有這種穩坐條魚台的心里.

"穩坐釣魚台嗎?哼哼,我們走著瞧,有你求我的時候."

傅天仇有把握,王旭更有把握,熟知劇情的他非常清楚,太子黨在快要頂不住的時候,可是將傅天仇汙蔑為亂黨,要送往京城受審的.

而且,受審只是掩飾,真正的目的是引傅天仇出來,讓普渡慈航半路截殺.

王旭自信不能成事,壞事還是可以的,傅天仇認為自己官高勢大,一切盡在掌握,那就大錯特錯了.

只要操作的好,王旭有的是辦法讓傅天仇欠他人情,必要的時候,也能給這老東西吃點苦頭.

"現在還用的到你,不然..."

王旭翻身上馬,看了眼傅府外的牌匾,喝道:"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