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之舟面積巨大,但是學員能活動的區域並不多,只占飛舟的千分之一不到.
幾千學徒擁簇在甲板上,他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唱著家鄉的民謠,目光中帶著對巫師世界的向往.
王旭與這些人格格不入,首先他不是卡門世界的人,對卡門世界的民謠感觸不深.
另外,與眼前的歡樂相比,他內心深處總是有一絲陰霾.
武者不同于巫師,正因為沒有預警手段,所以武者的第六感非常強大.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警覺越來越高,仿佛冥冥中有恐怖的存在注視著他,讓他站在那里都覺得頭皮發麻.
有危險...
看著眼前慶祝的人群,王旭的這一感覺愈演愈烈.
可他偏偏什麼也做不了,畢竟他無法跟格列巫師解釋,自己是怎麼察覺到危險的.
總不能跟格列巫師說,自己有極強的預感,感知到了可能存在的危險吧.
真要是那麼說,就算當時格列巫師一笑而過,等到危險過去之後,也能察覺到他的不對頭.
畢竟,現在的王旭雖然服用軟化藥劑,讓自己看上去跟普通人一樣,實際上他的本質依然是二階後期,快要觸摸到三階門檻的人.
能讓他感覺到危險的,起碼要三階存在才行,一個普通人能感覺到三階存在帶來的危險,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望氣!"
王旭偷偷使用望氣之術,觀察著飛舟上眾人的氣運.
入眼,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的人們,十之六七氣運黯淡,印堂發黑,這是人之將死的表現.
眉頭微皺,再看向卡門,老貝利,伯蒂三人.
他們三個的氣運之柱,宛如隨風搖擺的煙柱,看上去岌岌可危,實際上動搖不了根本.
卡門三人無礙,讓王旭松了口氣.
他的氣運在人群中,是僅次于卡門的,他們三個都沒事,王旭相信他也不會有事才對.
心中稍安,王旭再以望氣術看向人群,這次他看的比較仔細.
認真觀察下,他發現面帶死氣的學徒中,大多數是氣運不怎麼樣的.
正所謂福德之人不應劫難,即將應劫的人,從命格上來說都比較弱,看上去就沒有大富大貴的命.
"有驚無險..."
觀察了一會,王旭就放心了,死道友不死貧道,一會安心看戲就行.
"聽說猩紅巫師學院內部,競爭壓力非常大,我們都是一個世界來的,干脆組建一個聯盟吧,這樣到了學院也有個照應."
歡歌笑語中,有一名衣著考究的青年,站在座子上對大家說道.
這個青年人王旭有點印象,他好像叫哈維,是北方一個大工廠主的兒子,而且天賦還不低擁有中等巫師天賦.
要知道,王旭三個高等巫師天賦的人,都被格列巫師秘而不發,大家也將他們當成了中等天賦者.
所以,明面上哈維跟他們的天賦差不多,中等中級巫師天賦,在人群中也算拔尖的了.
"我叫哈維,你們中的一些人或許聽說過我,是的,我就是哈維船運公司的董事長,我知道該怎麼與人打交道,也知道該怎麼帶領你們.巫師世界內的一切,都是我們不知道的,現在我們就像一盤散沙,但是當我們聚集起來,將爆發出震驚世界的力量."
哈維鼓動著人群,打算建立秘密社團,成為自己在巫師世界的晉身之資.
王旭靜靜的看著,當看到一些少男少女,被哈維鼓動的躍躍欲試時,在嘴角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你怎麼看?"
卡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手上拿著一支啤酒,悠閑的好似在自家後院舉辦舞會.
"他好像一只狗啊!"王旭笑著給出答案.
上躥下跳的哈維,帶著對巫師世界的一知半解,就仿佛自己抓著整個世界一樣,還有比這更好笑的嗎?
巫師世界從不講數量,王旭敢跟人打賭,恐怕這一船六千多人,在猩紅巫師學院的高層眼中,都不及卡門的一根腳趾珍貴.
可笑的是,哈維連主次都沒有弄清,就想當這只頭羊,也不怕被圍觀的獅子一口吃掉.
"同鄉會啊,聽上去挺有意思的,你不打算加入嗎?"卡門反問一句,對于王旭將哈維當成狗的評價,卻沒有任何要反駁的意思.
"不去,巫師看中的是質量,而不是數量,在場的幾千人中,能成為正式巫師的千里挑一,他們大多數人都將默默無名,就像你行走在街頭時,與你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一樣.你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會拉著路人說我們認識一下,以後交個朋友嗎?"
王旭態度淡然,有句話沒說的是,在場的大多數人,在他眼中都是死人,跟死人還費什麼話.
"你打算加入?"
"之前有點想法,你一說那點想法就沒了,看情況吧,要是哈維邀請我當會長,我或許會考慮一下."
卡門說道這里自己就笑了,哈維這麼費時費力的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同鄉會的權利.
要說哈維會請他當會長,卡門都覺得是不可能的,那不是一個甘于人下的人.
"喂,你們幾個干嘛呢,那個叫哈維的人組建了同鄉會,都有好幾百人加入進去了,你們不去看看嗎?"
閑聊中,伯蒂帶著兩個女伴走了過來,說的依然是在鼓動人群的哈維.
聽到伯蒂的話,卡門與王旭對視一眼,他非常有派的靠在護欄上,先是仰著頭喝了口啤酒,然後才嘴角帶著微笑,低語道:"沒有我們的同鄉會,一文不值."
這個逼,裝的猝不及防,而且恰到好處.
看著被伯蒂帶來的兩個女孩,目光中都要變成小心心了,王旭無語的搖了搖頭,突然間不想跟卡門說話了.
聊天你就好好聊,聊著聊著突然就開始裝了,你考慮過別人的感受麼.
選一張椅子坐下,王旭雙腳搭在桌子上,抽著雪茄看哈維與卡門裝逼.
哈維還在鼓搗自己的同鄉會,不得不說,作為富豪之子,天生的上等人,經受過精英教育的哈維,真的很會鼓動人心.
他會用語言與暗示,挑起人們對未知的恐懼.
在場的絕大多數學徒,對巫師世界都是陌生的,被哈維暗示了一會,再加上從眾心理,便紛紛以抱團的心思加入了同鄉會.
王旭一直在冷眼旁觀,煙霧繚繞之下,仿佛與這些學徒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位朋友,我發現你看了好一會了,怎麼樣,有興趣加入我們同鄉會嗎?"收了幾百個小弟之後,志得意滿的哈維,在人群中發現了王旭的目光,于是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王旭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他有心告訴哈維,說自己在看耍猴戲的解悶,又怕傷了這個脆弱青年的玻璃心.
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雪茄放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
"呼..."
雪茄煙頭燃燒著火星,看著煙霧下略顯模糊的面孔,哈維拉開椅子坐在了王旭身邊,低語道:"我知道你,中等天賦擁者王旭,我對你和你的朋友很感興趣,如果你們願意加入同鄉會,我願意跟你們分享權力,副會長的位置都沒有問題."
王旭沒說話,而是拿起座子上的紅酒,在放置紅酒的容器內摸了摸,取出了兩顆冰塊,將第一顆遞給了哈維.
哈維有些不知所措,接過王旭給的冰塊,問道:"什麼意思?"
"跟我學,就像這樣."
王旭拿著冰塊,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哈維雖然很是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跟著做了,感受到額頭上的涼意,問道:"這是什麼儀式嗎?"
王旭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涼嗎?"
"涼..."
"涼就多敷一會吧."
王旭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哈維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朋友,你該冷靜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