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馬分三六九等,越是高級的瘦馬,會的東西越多,才藝與美貌並存.
彩英模樣上乘,卻只是四等瘦馬,毫無疑問是個花瓶.
這樣光有樣貌,沒有才藝的花瓶,還有個別號叫做肉馬.
顧名思義,除了玩皮肉,沒一點別的用處,待到人老珠黃之後,往往下場淒涼.
"年級輕輕,還是得學一門手藝,一年學不會學兩年,兩年不會學四年,只要持之以恒,總有出頭之日.你要明白,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光靠皮肉是無法長久的."
叮囑了幾句,王旭讓彩英退到一旁,又看向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特長?"
"奴家叫琉璃,擅長樂器,尤擅鼓瑟,擊缶."琉璃低著頭,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
對上王旭的目光,琉璃又趕緊挪開,好似生怕被他知道一樣.
"鼓瑟,擊缶!"
王旭微微點頭,瑟與缶,是一種古代的打擊樂器.
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
公元前279年,秦王派使者約趙王在澠池相會,名為促進兩國友好,實則想要挾趙王.
宴會上,秦王喝了很多酒,喝得大醉,有心羞辱趙王,就說:"寡人聽說趙王喜歡音樂,是樂器上的大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聽到趙王的演奏呢?"
趙國比秦國弱小,面對咄咄逼人的秦王,趙王不敢不從,就上前鼓了一段瑟.
聽完音樂,秦王大手一揮,就讓禦史提筆寫道:"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
秦王跟趙王,實際上都是王侯,他們在名義上的地位是相等的,以命令的語氣,將這段故事寫在史書上,無疑是對趙王的羞辱.
跟隨趙王而來的藺相如,聽到不動聲色的站出來,對秦王邀請道:"趙王聽說秦王善為秦聲,還請秦王擊缶,以相娛樂."
秦王當然不答應,勃然大怒,下令讓藺相如退下.
藺相如跪地再請,秦王還是不肯擊缶,藺相如便說:"君辱臣死,秦王若是不肯擊缶,五步之內,相如只能血濺五步了."
秦王無奈,只能拿起鼓槌,在缶上輕輕敲了一下.
藺相如恭敬退下,對趙國禦史開口道:"某年月日,趙王為秦王鼓瑟,秦王為趙王擊缶."
瑟與缶這兩種樂器,在民間很少見,會這種樂器的人,多為世家大族家中的樂師.
王旭再問,果然,擅長樂器的琉璃,比彩英高了一級,是三等瘦馬.
這種瘦馬,已經足夠嫁給秀才,舉人做個小妾了,在秦樓楚館之中也是頭牌.
北宋時期的蘇東坡,就喜歡養歌姬,從歌姬中脫穎而出的小妾就有二十余人,琴詩合鳴好生快活.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才藝?"
王旭讓琉璃退下,再問向一名十四五歲,有蘿莉外表,禦姐身子的少女.
少女欠了欠身,眼睛好似能勾魂一樣,甜甜的說道:"奴家叫仙仙,能歌善舞,詩詞文章也懂一些."
仙仙明顯會的更多,尤其是詩詞文章,這可是成為一等瘦馬的標准.
不管你長得有多漂亮,有多少才藝,只要不通文墨,你也做不了一等瘦馬.
反過來,哪怕你長相一般,什麼才藝也不會,只要精通詩詞文章,也有讀書人趨之若附.
仙仙對詩詞文章只是略懂,談不上精通,看來是二等瘦馬中的極品了.
這個級別的瘦馬,在小點規模的畫舫上,也能當個小花魁.
要是嫁入官宦人家,也能與丈夫吟詩作對,絕不會像紅樓夢中的王熙鳳一樣,被人罵文人的東西你懂幾個.
繡娘將仙仙帶回來,明顯是當做綠葉來培養的.
表演才藝時要是累了,仙仙也能幫著撐場子,讓繡娘有時間喝水,歇息,又不至于讓人敗興而歸,就跟明星開演唱會時,請來的駐唱嘉賓一樣.
一路問過來,能歌的,善舞的,會樂器的,會評書的,會勾搭小哥哥的,各個都是多才多藝.
在場百來號人,足以支撐起一艘畫舫的正常運轉,或者舉辦一場大型歌舞演出了.
"不錯,繡娘還算會辦事,架子搭起來,再有一艘船就能開工了."
王旭滿意非常,畢竟距離恩科越來越近,全揚州的讀書人都在往這邊趕,畫舫的事宜早不宜遲.
"少爺,您起來了?"
聽到下面的動靜聲,繡娘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王旭心情愉悅,少有的和顏悅色,柔聲道:"甯青呢?"
繡娘答道:"聽了少爺的吩咐,他昨天下午就走了,現在應該在哪個碼頭做工吧."
在王旭的劇本中,甯青是重要一環,要與繡娘上演苦情戲.
苦情戲,當然是越虐越好,他給甯青安排的角色,就是繡娘青梅竹馬的玩伴,雙方早有情緣.
只可惜,一場天災下來,讓二人失散了.
多年以後,繡娘成了花魁,甯青成了碼頭苦力,二人在江邊偶遇.
一個是萬人仰慕的名妓,一個是卑微的苦力,甯青想要相認卻不敢相認,終日只能在碼頭買醉,直到被王旭遇到.
"不錯,剛見到甯青時,我就知道他是個上進的人,這場戲要是演得好,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王旭知道要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暗示的非常刻骨.
繡娘面帶喜色,男人們都講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女人何嘗不是如此.
繡娘一心想當人上人,王旭就是她的竹竿,怎麼會不用心往上爬.
看著繡娘臉上的喜色,王旭暗暗點頭,他不怕繡娘貪,就怕她不貪.
繡娘要是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性格,這場戲還不敢找她演呢,不然演砸了怎麼辦.
"附耳過來,一會你這樣做..."
王旭將繡娘叫到身邊,小聲耳語了片刻.
繡娘聽得連連點頭,沒一會的功夫,目光中就露出了驚訝之色:"公子,你確定?"
"確定,快去辦吧."
王旭不耐煩的揮手,示意繡娘不要耽擱.
繡娘重重點頭,喊上身邊的小姐妹們,高聲道:"姐妹們,我們走!"
王旭目送繡娘遠去,嘴角微微翹起:"營銷第一步,小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