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唐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從院子外走了進來.
畢竟,偷聽是不道德的,自己居然還偷聽到一半還跑出來鼓掌,也是挺有想法的.
聽見熟悉的聲音,冷戰才放松了戒備:"有事?"
"你覺得呢?他又不是學宮里那些小姑娘,沒事還這麼晚過來……"冷靜噗地一笑,目光里滿是調侃.
冷戰這個年紀,如果還在都城的話,已經妻妾滿房了.
可他在這邊境的苦寒之地,一丁點心思都沒有放在終身大事上,至今還是獨身.
冷戰的性格再怎麼冷,到底也是八十一世家之一的長源冷家里,根正苗紅的嫡脈!所以,學宮里的那些小女生,時不時挑在半夜,來玩個偶遇什麼的,也是正常的事,別說冷靜已經可以把這個拿來當笑話說了,就連不怎麼常來這里的唐正,都撞到過她們兩次.
冷戰聽著冷靜的話,漠然地搖了搖頭,轉向唐正說:"講?"
"方便嗎?"唐正指了指冷靜.
"方便!方便!"冷靜趕緊搖著手,笑道,"我又不住在這里,你們說話,我這就走."
"呃,我的意思不是……"唐正想著冷靜也是冷家嫡系,他要說的話,就算被冷靜聽到了也沒什麼關系,他只是想問冷戰方不方便讓妹妹聽而已,又不是他唐正不方便.
冷靜吹了聲口哨,草叢里一個毛茸茸的身影一下就竄進了她的懷里,尖尖的小腦袋在她胸前的溝壑地方擠來擠去……
沒有等唐正把話說完,她就揮了揮手:"行啦.西西回來了,那我走啦."
她就和上次在考核的時候,第一次和唐正的見面一樣.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院子里沉默了一下.
冷戰倚在門上,也沒有請唐正進去坐坐的打算.
片刻之後,還是唐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可能要出事."
"嗯?"冷戰抬起眼皮子,靜靜地盯著他.
"你了解陸晚棠這個人嗎?"唐正並沒有急著全盤托出,而是眯起眼睛,先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不了解.但是.陸氏一系是翡石城的一方大員,世代鎮邊,雖是文臣,卻也在幾次關鍵的守城戰中發揮過不弱于軍人的作用."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翡石城還是一線邊境的時候."
"那你覺得,現在他們有沒有可能有異心?"
冷戰沒有再答話,而是以一種問詢的目光,盯著唐正.
他不了解陸晚棠.但他還算了解唐正,唐正這種人不會大晚上的跑過來,就為了問他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唐正卻也直直地盯著他,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冷戰搖了搖頭:"不可能."
唐正一聽他這話.不吭聲立刻就轉頭.
冷戰看著他往外面走,直到他一只腳已經踏出了院門的門檻,他才開口:"至少你應該說清楚,為什麼突然這樣問吧."
唐正回過頭.笑著看了冷戰一眼:"你不像是有好奇心的人才對."
冷戰在昏暗的夜色之下,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廊下,靜靜地開口道:"事關冷家,必須好奇."
雖然他的臉上還是看不出半點感興趣的表情,但是.他身為長源冷家的繼承人選之一,很有可能會成為冷家的世子,有些事無關他好不好奇,而是一種責任.
當然,長源冷家沒有多少人,看得到他的這種責任.
在都城的很多長老眼里,冷戰已經是一個一意孤行,頑固自信,不把冷家放在心上的逆子了.
"必須好奇……"唐正笑了笑,無力吐槽這個詭異的說法,停在了門邊說道,"今天,我見到陸晚棠了."
"然後?"
"他和另外兩個人一起,琢磨著去干一票大事."
"陸晚棠才十七歲,琢磨要干大事很正常."
"不巧,我的仇人跟在他身邊,似乎要跟著他一起去干這票大事."
"那個叫藍少澤的?"冷戰居然還記得藍少澤的名字.
"藍少澤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我說的是李致和徐風,當然,你恐怕對他倆沒有太多的印象."
李致是落榜生,沒能進入一粟學宮.
徐風是外街的城衛隊副統領,和冷戰的交集也不多.
冷戰果然不記得這兩個小人物,當然,他也不在意這兩個小人物,漠然地跳過他們,說道:"繼續."
"他們要干的這票大事,如果是別的……比如重現《雷神訣》的榮光之類的……那確實算是挺正常……"唐正瞟了一眼嘴角抽了一下的冷戰,聲音一沉,道,"可是,他們要做的事情是……盜墓!"
"那是重罪."冷戰低沉的聲音吐出四個字來.
"如果只是普通的重罪,我也沒必要大半夜地跑了一趟了."唐正打了個哈欠,等他再看向冷戰的時候,眼睛里已經是一片冰冷,"他們要盜的墓,是冷先願的!"
"……"冷戰的瞳孔陡然一下收縮,反應也沒比當時的唐正和徐清炎他們好到哪里去.
唐正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冷戰的臉上出現這麼複雜的波動.
不是憤怒,不是悲傷,不是冷漠,也不是迷茫或者探究,而是一種唐正從未見過的,無法用正常的語言去形容的臉色.
唐正索性一個字都沒有隱瞞,把他的人怎麼調查藍少澤,怎麼找到他們棲身的酒樓,怎麼進去挑釁,怎麼出來使用小蜜蜂……全部都詳細說了一遍.
"我不信."冷戰全部聽完之後,得出的結論卻是這三個字.
"我也不信."而唐正竟然也同樣跟了一句不信.
冷戰的目光微微有些意外.
事情整個都是唐正親身經曆,親耳聽到,親口向他描述的,為什麼自己又說出不信了?
冷戰微微皺眉:"我並不是不信你,但是,我不信這件事!他們為長源冷家鎮守邊境,在他們掌管翡石城政務的幾百年里,遠征軍,林蔭軍,黑旗軍,龍牙軍,紅纓軍,金台軍……二十多支軍隊走馬燈地換過,而他們為軍方提供了持久不變的邊境支持……他們世代忠良,是我冷家的邊境支柱!"
像他們這樣的忠良之家,如果有誰要碰冷先願的墓,他們應該是第一個跳起來喊打喊殺的!
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可能是他們跑去盜墓.
冷戰不會去分析那些大道理,他只相信,這是他們冷家的忠良,他不會隨便去懷疑他們.
而唐正聽完冷戰的意見,點了點頭道:"我不信是因為……以他們幾個的實力,恐怕連冷先願的墓地大門都進不去吧?"
"墓地……大門……"冷戰被唐正這麼一提,才又一皺眉,"冷先願的墓地在哪里,連我都不知道!"
"……"這下輪到唐正無語了,"你是有多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