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初夜】(上)

龍淵徹夜未眠,翌日清晨,天剛剛放亮,他已經起來,在晴丫兒的服侍下洗漱完畢。紫蕪和百虹取來皇袍王冠,龍淵展開臂膀,紫蕪為他穿上皇袍,纖手輕輕扣上前襟,美眸有意無意的接觸到龍淵的目光,俏臉不由得紅了,黑長的睫毛微微垂了下去,小女兒家的忸怩神態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龍淵接過百虹手中的雙龍戲珠金絲皇冠,低聲道:“外面的情況怎樣了?” 紫蕪柔聲答道:“剛才奴婢出門看過,宮內的大火基本上已經熄滅了,現在羽林衛正在清理火場。” 龍淵點了點頭,整理好皇袍想要出門,紫蕪示意百虹從幾上端起燕窩粥:“陛下,喝完粥再出門吧!” 龍淵滿腹的心事,根本沒有任何的食欲,冷冷道:“朕不餓!”他大步走出門外。 卻見秉善和一名小太監已經候在那里,看到秉善雙目之中布滿血絲,想必也是徹夜未眠,龍淵來到秉善面前,頗有感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太操勞了!” 秉善笑道:“伺候主子原本就是奴才的責任,受點累又算得上什麼!” “祥貴怎樣了?” “啟稟主子,祥貴並沒有傷到要害,休息幾天就會沒事!” 龍淵點了點頭,起身向天和宮的方向走去,走出寢宮大門看到陳武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想來他也已經為自己守了一夜,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欣慰,想不到昨晚的遇刺,讓自己得到了一名高手護衛。 “武陽!”龍淵和藹的叫道。 陳武陽慌忙跪倒在地:“陳武陽叩見陛下!” 龍淵微笑道:“你們都是一夜未眠,朕也是一宿未睡!” 秉善感歎道:“宮內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誰又能睡得著啊!” 龍淵向秉善道:“秉善,你年紀大了,在這麼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還是先回去歇息吧,有武陽陪著我過去看看就行!” 秉善看到龍淵態度堅決,只好向他叩別。 龍淵一行沿著禦道向火場走去,空氣之中飄蕩著濃烈的焦臭味道,龍淵不禁皺了皺眉頭,想來昨晚一定有不少人葬身火場。 接近火場的時候,首先便看到地和殿已經被燒去了大半,只有幾面殘缺的宮牆仍然立在那里,天和殿的情況比地和殿還要糟糕,整個宮室已經完全淪為一片瓦礫,羽林軍正在從瓦礫中搬出一具具焦黑的尸首。 邱富海從一旁走了過來,恭敬跪下道:“奴才邱富海叩見陛下!” “起來吧,太後那里情況怎麼樣?” 邱富海起身道:“太後受了些驚嚇,此刻還在睡著!” 龍淵心中冷冷道:“她倒睡得安穩!”這種話他斷然是不會說出口來的。邱富海向他面前湊了湊,龍淵知道他有話想單獨對自己說,向前走了兩步,邱富海低聲道:“柳思變只怕是死了?” 龍淵微微一怔,昨晚他還看到柳思變為祥貴治傷,怎麼今晨就突然死了?雖然自己本想殺他,可是因為刺客的到來不得不又放棄了這個念頭,想不到柳思變終究沒有躲過一死,低聲道:“確實嗎?” 邱富海道:“今晨我去找他給太後診病,方才知道昨晚他徹夜未歸,剛才在地和殿的火場中找到他的藥箱,想必是已經死了。” “母後知道嗎?” “奴才還沒有來及告訴她!” 龍淵眯起雙目,這件事極為蹊蹺,這柳思變不早不晚竟然在這個時候死了,他昨晚還活得好好的,按理說他不會自尋死路,難道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人想要殺他?龍淵馬上想到了蕭逆寒,可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柳思變是太後的親信,蕭逆寒沒理由現在就對他下手,難道是他害怕自己知道過多的內情,日後會被牽連進來,所以趁著這個機會逃走?龍淵思來想去,還是後者的可能更大一些,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懊惱,若是那柳思變真的逃出宮去,太後懷孕之事早晚都會被人知道,以後皇家的顏面何存,他越想越是懊惱,早知如此,昨晚就該將柳思變殺了。 邱富海看到龍淵臉色陰沉,猜到他定然為了柳思變的事情擔心,小聲道:“陛下放心,那柳思變多半是死了,他最為看重的就是師門傳下的一套金針,現在那金針也在藥箱中找到。” 龍淵有些煩悶道:“他死或不死,與我何干?讓朕心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朕懶得問這種閑事!”他來回走了兩步,低聲道:“傳朕的旨意,讓大臣全都到這里上朝,朕要讓他們親眼看看,大康的皇宮被燒成了什麼樣子!”邱富海剛剛走出兩步,卻聽龍淵大聲道:“讓他們全都給我過來,不許稱病!” 包括太師蕭逆寒,相國虛無我在內的眾多朝臣全都來到了天和殿前方的廣場。 龍淵傲然站立于那塊巨大的盤龍浮雕之上,雙目凜凜俯視眾臣,身後的天和殿廢墟仍然彌散出縷縷的硝煙。 龍淵的表情異常沉重,他雙手負在身後,大聲道:“你們全都看到了!大康國的皇宮,在一夜之間被燒成了這幅模樣!朕有何面目去面對我大康的列位先皇!” 蕭逆寒靜靜看著龍淵,說來奇怪,他現在對龍淵已經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很想看看這個小皇帝要如何表演下去。 龍淵盯住蕭逆寒道:“太師,這次大火因何而起,現在有沒有結果?” 蕭逆寒躬身道:“啟稟陛下,大火從天和殿而起,可惜天和殿已經燒得干乾淨淨,值守的侍衛也已經全部葬身火場,這件事只怕無法查證了。” 龍淵怒道:“這也查不出,那也查不出,難道朕的宮室就被人白白燒掉了不成?” 兵部尚書廖其園和少保秦陽旭同時出列,那廖其園看到秦陽旭出來,向後退了一步,秦陽旭道:“陛下,依臣所見,這場大火乃是大凶之兆!” 龍淵冷笑道:“廖其園,你不出來,朕險些還把你忘了,春深巷大火的事情你調查清楚了沒有?” 廖其園既然敢站出來,自然是已經有了准備,他大聲道:“春深巷大火之事已經查實,一共捉拿了五名縱火凶犯!” 龍淵當然清楚這混賬東西肯定是胡亂抓了幾個替罪羊向自己交差,冷冷道:“你給我記住,等朕有了功夫,一定親自去審那件案子,若是發現你敢有任何的欺瞞,我絕不會顧念君臣的情誼。” 廖其園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龍淵這才望向秦陽旭:“秦陽旭,你剛才說什麼?” 秦陽旭重複道:“陛下,臣是說,這場大火乃是大凶之兆!” 龍淵冷笑道:“廢話!” 秦陽旭面不改色道:“陛下,臣研學風水之術多年,發現皇宮的位置已然處在了凶位之上!” “大膽!混賬東西,竟然當著朕的面妖言惑眾,以為朕不敢砍你嗎?” 秦陽旭慌忙跪倒在地上,顫聲道:“陛下,容臣詳細稟來!” 龍淵怒視秦陽旭,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今日他只要說不出什麼道理,無論那蕭逆寒怎樣為他撐腰,都要砍了他的腦袋,以泄心頭之恨。 秦陽旭有些不安的向蕭逆寒看了一眼,從蕭逆寒鎮定鼓勵的眼神中得到了一絲安慰,他鼓起勇氣大聲道:“臣以為,近幾年大康內亂不息,天災不斷,都和皇宮所處的位置有關,當初拓拔帝建立康都之初,風水和如今已有不同,二百年前,黃河改道,河道已經遠離康都,現今更是距離康都三百里之遙,陛下乃真龍天子,可是龍落旱地,實乃不祥之兆!” 龍淵冷笑道:“荒謬之言!” 群臣之中又有一人站了出來,乃是工部侍郎梁玉起,此人對天象研究頗深,他在秦陽旭身邊跪下道:“陛下,秦少保所說的並非沒有道理,臣今日夜觀天象,帝星正在不斷向東北移動,由此看來陛下應當遵從天意,千萬不可違抗天命啊!” 龍淵從中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這些臣子分明在勸自己離開康都,他們究竟打得什麼主意?龍淵深深吸了一口氣,向台階下走了一步:“梁玉起,你以為朕當如何做,才能夠合乎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