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3)



按下車窗,林宜靠著車窗,長發迎風揚起,她一雙安靜的眼望著山上的方向,深處沉靜.

她想看看應寒年的傷勢.

也想說一說誤會.

原本是兩個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都交集錯了的人,他卻一次又一次為她受傷.

出租車停在半山別墅前.林宜綁著紗布的手推開車門,下來,仰頭望向前眼蓋在懸崖之上的別墅,受盡風吹,受盡雨打,仿佛隨時搖搖欲墜,卻依然憑一腔邪骨傲立,庭院中花木沒有打理,敗落

之際很顯然,枯葉落花被風襲走,在空中轉了幾圈不甘入泥.

她上前,按響門鈴.

林宜靜靜地站在那里,也不焦急,就這麼等待著.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把最多的忍耐給了應寒年.

"砰."

根根羅馬柱後,大門忽然被打開.

一身黑衣的姜祈星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停了停,然後才一步步朝她走來,緩慢而僵硬.

隔著大鐵門,姜祈星看向她,語氣沒有起伏,"有事?"

"應寒年的傷怎麼樣?我來看看他."林宜淡淡地道,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姜祈星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了.

姜祈星站在那里,沒有表情地道,"寒哥剛剛被接走,要去帝城的醫院做燙傷的二次治療,我留下收拾收拾東西也要走."

剛剛接走?

林宜一怔,忽然想到剛剛擦肩而過的那部車,頓時急起來,再看載她來的出租車一下子沖了出去,往山路低下去的脈線駛去……

"等等!"

林宜大喊,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去,追著出租車跑.

出租車的煙氣滾在干淨的馬路上.

曲折蜿延的山路遠遠地延向前方,落入漫天的日光中,無盡無頭.姜祈星站在原地,望著林宜倉惶跑出的背影怔了下,她人很瘦,背影纖細,風衣衣角在風中飛舞,她不斷往前跑,仿佛要跑進茫茫的陽光中,任由其吞沒了她,消失在這

危險的山景中.

忽然,林宜腳下一崴,整個人重重地跌坐在馬路中央,疼得她淚花都泛出來了.

她咬咬牙,顧不上疼痛又站起來,一個冷漠的身影擋在她面前,"別追了."

是姜祈星.

一刹那間,林宜恢複理智,想站起來腳踝疼得厲害,只能蹲在馬路上,道,"你打個電話給應寒年吧,我想見他一面."

她打過去的從來沒有人接,估計是已經被拉黑了.

"寒哥不想再見你了."

姜祈星逆著日光而站,令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他救了我,我不想我們之間不明不白,他對我有誤會,至少讓我解釋一下,他也帶個清楚明白離開這里."林宜說道,吃痛得厲害.


姜祈星是個油鹽不進的人,一向都是應寒年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會違背他的意思.

這麼想著,林宜正想先和姜祈星解釋一下林可可搞鬼的事,就聽姜祈星低低地道,"我知道."

"什麼?"

林宜愣了下.

"我知道你們有誤會,因為是我做的."姜祈星一字一字說道,聲調平板,"是我讓寒哥誤會你流掉了他的孩子."

話落,天地間一片死寂.

白色的線印在黑漆漆的馬路上,綿長得沒有盡頭.林宜僵硬兩秒,手從腳踝上離開,慢慢站起來,眸子動了動,隨後了悟,"怪不得,我說應寒年在商界那麼久,論勾心斗角沒人玩得過他,他怎麼就會被林可可一點詭計給

騙到了,原來是你."

姜祈星,被應寒年當成是兄弟的人.

即使應寒年口口聲聲說多愛她,她也知道,在他的心上,姜祈星是遠遠比她值得信任的人.

"……"

姜祈星沒有說話,就這麼站在那里.

"那次你介紹我去治療過敏的醫科聖手那里……"林宜很快猜到了關鍵.

"寒哥以為你是去那里做藥流的."姜祈星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林宜聽得雙眼泛冷,"為什麼?姜祈星,我是在哪里得罪了你,要你這麼大費周章地算計我?"

姜祈星站在她面前,萬年的撲克臉因為這一句話泄露出三分愧疚,"我不是算計你,我只是想離間你和寒哥."

對她,他早就沒有成見,甚至一度為她能給寒哥快樂而高興,也為她有孕而開心,可是,更多的是他見證著寒哥這一路上的偏離.

"……"

林宜不禁冷笑,有區別嗎?

他離間她和應寒年,應寒年就去當眾羞辱她,兩人鬧得那麼僵,她現在肩上的牙印還沒消失呢.她忽然轉身,腳踝已經開始發腫,她一瘸一拐地走向路邊,靠著山的一面,冷冷地開口,"姜祈星,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理由,但我和應寒年無論成什麼樣子都不該由你來

管,我會找到他解釋一切."

到時,應寒年還怎麼相信他這個好兄弟?

林宜手摸著山壁往前走,想離姜祈星遠遠的再打電話叫車.

她最痛恨這種親近之人在背後捅刀子的感覺,姜祈星雖不是她親近的人,但她深深厭惡這種人.

走出一段路後,姜祈星壓抑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你了解過寒哥麼?你知道他將來要走什麼樣的路麼?"

"……"

林宜摸著光滑山壁的手頓了頓,沒有停下,沉默地繼續往前走.姜祈星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也不管她聽不聽,徑自說道,"我和我父母淪落到生死街的時候,一窮二白,我餓得暈過去,是寒哥的媽媽收留了我們一家,幫我們在生死

街安頓下來."

突然聽他提起過去,林宜目光滯了滯,沒有說話,速度卻慢慢緩下來.

對于應寒年的過去,她猜測,她好奇,卻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地問過,因為她怕沾惹上不該沾惹的."寒哥和他媽媽自己都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可寒哥把從其他小孩那里騙來的零食全部給我吃,寒哥媽媽把自己唯一的一件舞服改成兩件小衣服給我穿."姜祈星說話從來都很刻板,可此刻他的每個字都很鮮活,鮮活得令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