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他右肩下的青杉紋(4)



他看著她問,眸子漆黑,卻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林宜很想問一句為什麼今天一整天,他看了所有人,卻獨獨沒有看她一眼,可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她突然問不出口.

他一定經曆了很多的事情,他一回來就要處理那麼多,揭開牧羨楓的真面目,又要做親子鑒定,他的大事太重要了,她不該問這些有的沒的.

林宜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從口袋中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擦去他手上的血,一點點輕輕地拭去.

她握住的這一只手,指骨分明,有著溫度,有活著的溫度.

林宜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她只是看著他的手,心口就瘋狂地跳動,悸動不已.

不管怎麼樣.

他活著,就夠了.

一切都夠了.

她低下頭,吻上他的手,吻上自己剛剛咬過的地方.

應寒年低眸注視著她,她的唇就貼著他的皮膚,他都能感覺到她嘴唇顫動的柔軟.

沉澱好一會兒,林宜才離開唇,兩只手仍牢牢地抓著他的大掌,抬眸看向他,終于能冷靜地問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

"你不該出現在這里."

應寒年盯著她.

"我不在乎."她今天沒有像牧夏汐一樣撲到他身上,已經是用光她所有的理智了.

再說,她也沒辦法再置身事外.

牧大少爺早就已經將她拉入局中.

應寒年坐在那里,一手被銬著,一手被她握住,他看她一眼,嗓音磁性淡漠地開口,"當日在雪風崖,我就發現翼裝被動了手腳,我暗中修好,所以掉下去的時候我是故意沒開降落傘,到底下才開,尸體是我通知何耀准備的."

何耀?

姜祈星背對著他們,聞言呆了呆,寒哥通知何耀,卻不通知他?為什麼?

他不比何耀值得信任?

"你臉上的傷也是那時候弄的?"林宜問.

"嗯,小傷而已."

"何耀知道你還活著,是你讓他瞞著我?"林宜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要瞞著我?"

"翼裝被動手腳就說明有人想沖我下手,牧羨光不用干這麼複雜的事,二房三房不合,三房不可能從他那里下手."應寒年說著,眼神變得冰冷,"也就是說,在幕後有人想無聲無息地殺死我,並且手能伸到二房來.

"……"

"我就想躲起來看看,牧家之中,還有誰一直隱在幕後."應寒年的聲音森冷.

"是牧子良,他派了馮管家做的."

林宜說道.

"我知道你以為是他,可你怎麼不想想,老爺子殺人需要借用到自己孫子的手?"應寒年看著她道.

"我……"

林宜被他看得啞然,不是牧子良下的手麼?可是除了他,她猜不到有第二個……她猛然醒悟過來,"是牧羨楓?馮管家是他的人?"

她從來看不穿,是因為牧家已經沒有人對應寒年有殺機,可今天的局面又說明了一切.

"我本來也不能確定."應寒年道,"所以我才沒有出現,有人想殺我,就說明我阻礙了什麼,或者說,只有除掉我,那人才能獲得某種好處."


林宜明白了.

應寒年"死"以後,牧家獲得好處的只有牧羨楓,他趁勢上位,贏盡牧子良的信任,若不是今天應寒年橫空出現,怕是明天牧子良就能將遺囑上的名字寫下牧羨楓.

"所以,我做的計劃,你全都清楚?"

林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也知道她為了他,和牧羨楓有那種荒誕的交易麼?

"是,何耀都告訴我了,所以我將計就計,牧羨楓以為他算計了所有人,我偏偏讓他打不響如意算盤."應寒年目光陰沉,"他想殺我,可他沒那份本事."

"將計就計?"

林宜看著他,目光變得木訥.

他要和她說的就只有這些麼?

他對她答應牧羨楓交易就無動于衷?還是說連她都在他的算計里?

不會.

他不會這麼對她.

不等應寒年繼續,她問道,"你可以告訴我的,我不會破壞你的計劃."

"你離牧羨楓太近了,你反應越真實,他才能越相信我是死了,才能繼續他今天的這盤大棋."應寒年一字一字說道.

"……"

林宜呆呆地看著他,反應真實?他為了一個反應真實,甯願讓她痛苦,讓她以為他已經死了?

他怎麼會……

應寒年低眸對上她不敢置信的眼,"怎麼了?"

怎麼了?

他居然問她怎麼了?

"應寒年,我的感受不在你的考慮范圍內麼?"她問道,她以為他死了,她有多痛苦,她一心想著替他報仇,不管不顧,甚至答應去做牧羨楓的女人.

這些,他考慮過麼?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應寒年語氣冷冽,"林宜,我當初以為這個局結束了,其實遠遠還沒有,所以,我決定留下來!"

"什麼?"

她疑惑地看著他.

"我現在身份已經被揭露,頂著應詠希兒子的身份出去,牧家也不會讓我過好日子,我要留下來報完仇再走."應寒年道,目光銳利.

這是在回應他當初"死"之前給她的承諾麼?

他說要和她一起離開,現在,他不走了.

林宜坐在那里,一雙腳冷得厲害,她極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情情愛愛的心思,只是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牧華弘的兒子?"

剛剛在會議室,她就覺得震驚.

一直都是牧家的大爺和二爺同應詠希有所關系,三房跟局外者一般,結果現在跳出來他是牧華弘的兒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賭."應寒年冷笑一聲,收回被她握住的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露出青杉紋印記,"也是何耀發現他和我有一個同樣位置的記號."

他的手一抽走,林宜只覺得手心里一片冰涼,涼得透徹心扉.

聽到這里,姜祈星忍不住回過頭,驚詫地看向應寒年,"寒哥,這怎麼能賭呢?萬一不是怎麼辦?不行,我們得立刻走!"

要是親子鑒定做出來的結果不是一致,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