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去你母親墓前(1)



"好."

林宜深呼吸著,也不想再和他說下去,站起來收拾碗筷離開.

牧子良一個人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上方.

沒感情的是機器麼?

林家人真喜歡感情至上這一套,可他怎麼越來越不知道怎麼反駁這一套了.

他曾經想,應寒年若是對應詠希的感情太深,對牧家的恨太深,但繼承人這個位置就萬萬不能給……

可現在他看到那種恨比他想象的還深了,他卻開始猶豫.

牧子良閉上眼,眼前又浮現出應寒年跳入水中來救他的畫面,一個恨他恨得要死的人還是救了他.

……

夜深,外面再沒傳來舞曲的吵鬧聲,這樣的夜晚安靜極了.

有了白天應寒年收拾混混們的那一出,這邊一段小路格外安靜,有些想看稀奇的當地人都不敢來了.

林宜一個人坐在門檻上,靜靜地看著外面.

應寒年還沒有回來.

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應詠希的墓前酗酒,醉倒在墓前都沒人管.

他這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都不願意與人交流,全部一個人扛著.

她咬著唇,忽然聽到保鏢的厲喝聲遠遠地傳來,"干什麼?什麼人?"

"……"

林宜抬眸張望一眼,遠遠的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站在路口的防護欄外面.

被保鏢一凶,那男人驚了一下,往後連退好幾步,一條腿明顯僵硬不便.

林宜目光深了深,忽然想到什麼連忙站起來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林小姐."保鏢對她的態度極為恭敬,"這人不知道干什麼,一直鬼鬼祟祟在這邊徘徊."

有了牧子良被綁架的事,保鏢們都格外警惕,看誰都像是做賊的.

林宜看向中年男人,男人穿著一身看起來還算整齊干淨的著裝,他看看這邊,似有些疑慮,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回來,壯起膽子道,"我,我是來找人的,我找你們帶頭的."

說的竟是他們國內的話.

保鏢皺眉,"什麼帶頭的講這麼難聽,走走走!"

男人往里邊望了一眼,望著燈光下的小房子,有些躊躇,又似滿臉不敢相信,他在那里想來想去的轉身又要走,忽然,身後傳來干淨年輕的女聲.

"你是不是醫生?"

男人錯愕地回頭,對上林宜的視線,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是醫生?你是……"

林宜見狀,已經猜出七八分,眼前的男人應該就是應寒年故事中的那個跛腳醫生,教他醫術的.

她正要說話,就聽到應寒年的聲音,"老師."

低低沉沉的一句.

她抬眸望去,就見應寒年站在不遠處,站在朦朧的燈光下,身形頎長,衣袖卷到手肘,褲子也卷了幾卷,上面沾著泥灰,手上提著一個筒,里邊是除草的一些工具.

他掃墓回來了.

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聞言轉過頭,呆呆地看向應寒年,一臉的不敢置信,好半晌才試探地喊了一聲,"寒?"

"是我."

應寒年走過來.


"應少!"

保鏢們站得筆直,齊聲喊道,打開面前的防護欄.

"……"

跛腳醫生被他們喊得又是一驚,呆呆地看著保鏢們,這群剛對著他無比凶悍的人現在面對應寒年只剩下恭敬.

"應少,我來吧."

保鏢上前接過他手中的筒.

應寒年看了一眼林宜,朝跛腳醫生道,"老師,里邊坐."

"啊,好."

跛腳醫生反應過來,跟在應寒年身邊往里走,他打量著應寒年,這才發現應寒年雖然穿得隨意,但一身的衣服質地看起來就是價值不菲,手腕上的表更是價值連城之感,昔日少年倔強的臉龐如今已經成長得棱角鋒利,成熟穩重.

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人了.

林宜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應寒年領著跛腳醫生進了小房子,他翻出一張折疊餐桌打開,擺了兩張椅子,"坐."

跛腳醫生局促地站在那里,打量著這個房子,遲遲沒有坐.

應寒年朝他看來,揚了揚眉,似在詢問,跛腳醫生拘謹地笑了一聲,"這你站在我面前,我都有點不敢認了."

聞言,應寒年勾了勾唇,輕描淡寫地道,"有什麼不能認的,還不是這個德行."

"你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跛腳醫生端詳著他,眼睛有些澀,繃著激動的情緒道,"當初送你走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你遲早能混出大出息來."

這不一回來,穿得好了,身邊還有保鏢.

應寒年拿了一瓶烈酒出來擱在桌上,跛腳醫生知道他還記著自己是個貪杯的人,又笑了笑,心情漸漸放松,在桌邊坐下來.

林宜見狀,轉身走進去,直接鑽進小廚房,

"老師怎麼會來?"

應寒年替他倒上一杯酒.

"當初你讓人送錢給我,我就帶著妻兒搬出生死街,去更好的鎮上生活了,這些年來一直衣食無憂.每年我也就挑時間回來看看這房子有沒有被人占去,看看山上的墓還好不好."

跛腳醫生端起酒杯聞了聞,是他沒喝過的好酒,"今天,那個麗……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就是和你媽一起工作過的,她跑來我那邊,告訴我你回來了,我就立刻趕過來看看,沒想到真是你."

被保鏢們攔在外面的時候,他都有點不敢相信.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烈得他直擰眉.

"本來想等安頓好再去拜訪您,沒想到您先來了."應寒年又替他倒上一杯酒,"家中一切都好麼?"

"好,都好."

跛腳醫生連連點頭,端起酒杯直接喝下去,辛辣直沖喉嚨.

酒精快速上頭,跛腳醫生放松了許多,他仔仔細細地看著應寒年,問道,"我聽說你把舞廳的老板給捅了?現在還昏著呢."

"嗯."

他活該.

應寒年轉動手中的杯子.

"來的路上,我聽說千手黨被教訓……"

知道他要問什麼,應寒年坦然承認,"也是我干的."

跛腳醫生擔憂地道,"你這剛回來,生死街上的形勢你也不太熟悉了,小心被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