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你有沒有對我動過一點心(2)



林宜撐著傘站在那里,淡淡地道.

"你什麼意思?"

"方管家說你是來為大夫人求情的,可在我看來不是這樣."林宜看向他,"遺囑宣布那天,應寒年給過你機會,可你依然沒有顧大夫人的死活,現在大夫人受了苦,你又天天跑來求情,你知道應寒年不可能被打動,甚至他還會折辱于你……所以,你做的不過是讓自己好受一些."

"……"

牧羨楓的手握緊傘柄,臉變得青白.

"在大夫人每一次痛苦到自殺未遂的時候,你可以安慰自己,你不是不做事,你甚至低下尊貴的頭顱來求應寒年了,是應寒年太冷血,你沒有錯,你沒有不孝,你……"

"不要再說了."

牧羨楓咬了牙,眼底一抹痛恨閃過.

"……"

林宜安靜地看著他.

牧羨楓抬眸看向她,顫動的長睫下,眼里的光是扭曲的,"林宜,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聰明得很討厭."

"別再做表面文章了,牧羨楓,輸就是輸,一面不甘一面低頭,只會把你自己逼瘋."林宜淡淡地道,臉上沒太多的表情,"回去吧."

說完,她轉身准備離開.

"你現在完全是站在應寒年的角度說話了."牧羨楓的聲音在雨中響起,"那我呢?從始至終,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怎樣一個位置?"

林宜回眸的一瞬間,雨大了一些,映得她的面容有些遙遠.

"這還重要嗎?"林宜平靜地看向他.

從一開始,她就是他的一顆棋子,誰會去問棋子對執棋人是什麼想法.

何況,所有的事都已經過去.

"重要,因為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他的聲音在這個雨天聽起來虛無飄渺.

"那就別再把自己往一條絕路上推."她淡淡地道,"牧羨楓,該認輸的時候認輸,是放過你自己."

他算計姜祈星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在為難自己,沒有撼動到應寒年半分.

聽到這一聲,牧羨楓苦笑,一張臉份外蒼白,"是我放不過自己嗎?我的母親,他能饒了麼?"

饒?

怎麼饒?

"當你母親逼人為妓,當你掘墓揚灰時,你就該知道如今這一份是你們該受的."她的聲音依然淡淡的.

傘沿下,牧羨楓的眼底透著掙紮恨意,"我們該受的?呵."

"……"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該受的,那誰來受我的這一份?"牧羨楓反問,"我本該是牧家的長房長孫,榮耀無限,可卻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要生不生,要死不死;我也是真心喜歡你的,願意把最好的一切給你,可你又回報了我什麼?"

林宜站在路邊,看著雨水不斷地落下,看著傘下他削瘦修長的身影,細眉微微蹙了蹙,"你這樣想只是自我糾結,辜負老爺子臨死前對你的最後一點心意."

提到老爺子,牧羨楓的目光狠狠一震.

牧子良到死……都還保著他的荒唐作為.

他的手越發用力地握緊傘柄.

"我言盡于此,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林宜說道,握著傘離開,背過身去的一刹,牧羨楓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林宜,你有沒有對我動過一點心?"

"……"


"哪怕只有一刻,你覺得這個男人哪怕殘如廢人,卻也不是一無是處,是你可以倚靠的,是你可以付出心思的."

"……"

林宜背對他而站,也就沒有看到他眼底最後的一點希冀.

那種希冀是帶著掙紮的,就如同落水的人看到一根浮木,死死地想要扒住,想要證明自己還能活下去.

她撐著傘站在那里,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道,"我曾經視你為朋友過,但從未動過心."

說完,她不再停留,抬起腳離開.

雨聲沉重.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牧羨楓緩緩閉上了眼,手指根根松開,傘落地面,冰涼的雨水瞬間襲透他的全身,一頭短發濕透,冷得他的骨頭都在顫抖.

雨中再睜開眼時,他的眼底只剩一片灰敗.

是抓不住浮木的絕望.

他牧羨楓的絕望,是扭曲的.

……

牧羨楓走了.

林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番話戳破了牧羨楓求情的真相,他站不下去便走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總歸是走了.

林宜太平了幾天,牧家沒有人來找她,日子過得很是安謐.

也是,牧家的人就是要動心思也要籌備一陣子,總不能立刻就出手.

出手也無所謂,應寒年拼了命爭來的地位足以替她擋住所有的風雨,她也不用矯情地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只管過她的舒坦日子.

其實,公開了,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糟糕.

"對的,爸爸,明天私人飛機七點到S城,你們准備准備過來,到帝城正好吃午飯."

陽台上,林宜靠在應寒年的懷里打電話,兩人沐浴在陽光下.

溫暖似絨毛般掃過她的皮膚,舒服得她眯起眼.

應寒年的手在她腰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

"明天中午我有些事情,下午再飛過來吧,反正慶功宴在明天晚上,時間上趕得及."林冠霆道.

"還有事沒有辦好嗎?"

林宜疑惑,都提前那麼多天說要准備了.

"一點小事而已,要是私人飛機不好改時間,我就買票飛過來,不會遲到的."林冠霆在那邊說道,很堅持要到明天下午再出發.

聞言,林宜也不好說什麼,"那好吧,你們出席宴會的禮服應寒年都准備好了,還是早點來試一下,看合不合身."

不合身的話還有時間現改.

"行,我知道了,寒年的身體好些沒有?"林冠霆在那邊問道.

應寒年抱著林宜半躺在躺椅上,一手環著她,一手拿著平板在看文件,聞言靠近她的手機,低沉地道,"爸,我好多了,不用擔心."

林宜掃他一眼,這時候又賣乖了,也不知道誰背地里總是老醋鬼老醋鬼的叫著.

明明是翁婿,非活得跟情敵似的.

"那就好."林冠霆在手機那端松了一口氣,"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