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寒年看著他,眉頭擰了擰,半晌,直接將林冠霆背到身上,背著他往ICU的方向走去.
林冠霆到了ICU外面,才真的相信小護士們說的話,原來三個老人都快不行了.
他站在外面,不得進去,看著外面屏幕上三個老人家的名字,林冠霆肝膽俱裂.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一場飯局會給林家惹來滅門之禍.
林冠霆當場暈厥過去.
"爸!"
應寒年震驚,連忙將林冠霆扶著躺到一旁的沙發上,一轉眸,就見林宜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邊,她面容蒼白,卻沒有驚慌和意外.
她是猜到了.
她猜到會有這樣的一天,林家的人會一個個垮下去.
應寒年的心口震了震,扶著林冠霆躺下去.
……
應寒年本來計劃早上離開去帝城的,出了這樣的變故,便沒有走.
病房里,林冠霆緩緩醒來,看著斜上方的輸液袋,想到發生的一切,雙眼灰暗如死.
"爸,您醒了?"
站在窗前的應寒年轉過身來,朝林冠霆走去,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嘴里嚼著戒煙糖.
"寒年."醒過來之後的林冠霆不再像剛才一樣失控,溫和地看著他,"小宜呢?"
"她去拿檢查報告."
應寒年道.
林冠霆頭上的白發越來越多,臉上的深紋好像一夜之間冒了出來,他掙紮著要坐起來,應寒年扶他半躺在床上.
林冠霆看向他,目光平靜,"寒年,你和我說句實話,我那侄女是不是下了死手,我們都是活不成的?"到這一步了,應寒年沒有再瞞他的必要,黑眸看向他,沉聲道,"不是致死的毒藥,三位老人是抵抗力太差,所以堅持不住,不過,就算抵抗力強的人也會因此形同廢人,
您見過牧羨楓,就像他那樣."
"牧羨楓?"
林冠霆震驚地看向他,有什麼在腦子里晃過.
"他當時是被緩慢下毒,不像你們是一次性服了太多,病情來得急."
也會更厲害一些.
就像顧若一樣,老的不成人樣.
應寒年解釋著,又看向林冠霆,坦然承認他的疑惑,"毒是牧羨楓讓林可可下的,他的確是沖著我來的,是我連累林家."
林冠霆聽著這話,卻沒有什麼責怪的意思,只虛弱地道,"他是對付不了你,就來對付我們了."
牧羨楓在那場家族大戰輸得一敗塗地,他已經不是應寒年的對手,只能利用林可可對付林家.
可笑啊.
"是."
應寒年承認.
"小宜說的不錯,人果然是不能看表面,我當初還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林冠霆笑自己的眼拙,笑容再苦澀不過,"小宜呢,小宜知道這些?"
他沒問自己是不是後半輩子在輪椅上過,問的是林宜知不知情.
應寒年頜首.
林冠霆痛苦地頜首,"那她一定很難受,卻還在我面前裝得跟沒事人一樣."
他的女兒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疼.
"爸,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解藥救你們."
應寒年道,嗓音低沉.
林冠霆半躺在那里,抬起手擺了擺,仿佛覺得這並不是重點,他看著應寒年,問道,"你能護好小宜麼?"
"當然."
應寒年不假思索地道.
聞言,林冠霆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來,寒年,你過來一些,我有事交待你."
應寒年坐近一些.林冠霆有些吃力地道,"紙是包不住火的,那些人遲早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樣的毒,知道自己一輩子都毀了,他們不會把罪怪在林可可一人身上,只會怪在林家,林家完了
,我一會兒讓秘書過來,我授權給你,你幫我把宜味食府關了吧."
關閉宜味食府.
應寒年的眸子變得更加深,薄唇抿了抿,"林宜不會同意."
她把宜味食府當成自己未來的藍圖."所以,我才要你去做這件事."林冠霆道,"宜味食府是我和小宜媽媽的心血,我甯願現在無風無浪地關閉,也不要將來事發鬧起來,只剩小宜一個人堅持守著,她一個女
孩子怎麼面對滔天的巨浪."
"我會壓制住."應寒年道.
"不用了,與其花心思在小小的宜味食府,不如做好你的牧家決策人,替我護住小宜就行了."
林冠霆說道,已經瞬間將所有的事情想得明明白白.
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保住一個女兒.
"……"
應寒年沉默地看著他.
林冠霆忽然抬起還在輸液的手,牢牢地握住應寒年的手.
應寒年的目光震了震,只見林冠霆深深地看著他,眼中有著信任與請求,"寒年,林家完了,宜味食府沒了,小宜以後能依靠的只有你一個人,現在,我也只信你一個."
從當初的痛恨到如今的只信任他.
應寒年第一次在林冠霆面前感覺到肩膀上的沉重,好像一座大山突然壓下來.
林冠霆緊緊地按住他的手,"我請你,護她一輩子的平安."
這話,就像在交待遺言.
應寒年坐在那里,低眸看著林冠霆握著自己的手,他忽然想起,在生死街時,母親被人打得奄奄一息都仍護著她的畫面.
"其實,牧羨楓肯給解藥."
應寒年突然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個."不用告訴我."出乎意料的,林冠霆並不想聽,"他肯定給你開了相當苛刻的條件,他絕對是有陰謀的,你今天同意了,他一起勢明天就能害更多的人,每個人都每個人的
命,你不能顧慮那麼多."
他只以為牧羨楓針對的是應寒年,不知道里邊還有女兒的事.
可即使這樣,他居然說不用告訴他,還反過來開解,說不必妥協不必顧慮.
"……"
應寒年怔了幾秒,被林冠霆震撼到.
"寒年,從我同意你和小宜的事後,我就拿你當半個兒子看,所以,我今天這麼請求你,你要替我照顧小宜到老."
"……"
"你答應我,寒年."
林冠霆近乎哀求地看著他.林冠霆清楚地知道,林家徹底不在以後,也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能掏心掏肺地對待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