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應寒年牽著她往里走去.
萬物塔的電梯極快,一會的時間幾十層都上去了.
林宜看著應寒年設定的數字,是最高的一層,她轉眸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依然在他臉上看不出什麼.待從電梯里出來,面前是開闊的,來過萬物塔兩次,她從來沒有好好欣賞這里,只見這里有專門的天文望遠鏡用來供客人欣賞,有著各種各樣的高科技設備,令人躍躍欲
試,玻璃外的白云層層疊疊,翻湧如浪.
應寒年沒有停留,繼續領著她往樓上走去.
她知道這里還不是萬物塔最高的,最高一層沒有玻璃,只有一圈護欄,平時不開放,是要從樓梯走上去的.
林宜是有些恐高的,頓時有些懼意,想縮回手,應寒年發覺她的意思,將她的手握得越發用力,把她拉上去.
萬物塔的塔頂不若下層面積那麼大,只是一方平台,類似一個亭子,只不過是在巔峰的亭子.
白云仿佛就在眼前翻滾,天藍得清澈,似觸手可及.
不到一米高的護欄外,是整座繁華的城市,一眼望去,大數都是牧家的產業.
林宜腳下有些虛,人下意識地靠近應寒年,塔頂的風也比下面冷了很多,她打了個寒顫.
應寒年脫下身上的西裝替她穿上,然後低下頭將過長的袖子往上卷起,一圈又一圈,一點都不在乎這西裝有多貴.
塔頂的風是大的,在耳邊一直刷著存在感,可兩人之間卻靜得可怕.
應寒年替她卷好袖子,又在她面前蹲下身來,大掌輕輕拍拍她的腳踝,"抬一只腳."
"……"
林宜莫名地看著他,還是抬起腳來,不敢看外面,只敢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應寒年替她把一雙高跟鞋脫下來,放到一旁,然後便往護欄走去,抬起一條腿便要踩上去.
那樣子竟像是要沖進茫茫云層中.
"應寒年!"
林宜嚇得喊出聲來,心口一陣猛縮,恐慌的情緒籠罩全身,差點癱軟在地.
應寒年卻是像沒聽到一樣,整個人直接站上護欄,一手搭在旁邊的立柱上,彎腰朝她伸出手,"來,上來,跟我拍張照."
高空拍攝?
他讓她穿成這樣,就是想和她拍一張有生命危險的照片?
林宜看著他站在那里,不斷搖頭,"應寒年你下來,你別玩這種危險的游戲了行不行?"
他喜好各種各樣的極限運動,但她每一次看到都覺得驚心膽戰.
"乖,上來."
應寒年沖她笑,站在云巔之上的他笑容性感而張狂,掌心向上,手指修長.
"你別玩了,你下來."
林宜擔憂地看著他,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驚到他.
從這里摔下去,必死無疑,應寒年站在那里,黑眸深深地注視著她,眼里凝著一抹蠱惑人心的溫柔,"團團,記不記得很久以前我和你說過,一個人只有瀕臨死亡的時候,才會格外清醒,能清楚地知
道自己究竟要什麼."
"……"
林宜怔了下,那真是很久以前.
"上來,我想知道你想要什麼."應寒年道,手依然朝她伸著,等她握住自己的.
"……"
林宜看著他的手,沒有動.
"如今的你,還怕一個萬物塔麼?"
應寒年繼續說服她.
林宜的長睫顫了顫,望著他身後的萬物,苦澀凝在嘴角,是啊,如今的她,還怕一個萬物塔麼?
以前,她太惜命,她想著守護家人,可如今,她每天都掉幾遍深淵,人早已痛得麻木.
今天要是真的掉下去,反倒一了百了,誰都折磨不了她了.
這麼想著,林宜抬眸看著應寒年,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好,我今天陪你一起玩命."說完,她義無反顧地握住他的手,抬起赤足踩上面前的護欄,一踩上去,整個世界都在她的腳下,懸空的距離感令她有種瞬間掉落的錯覺,她還是被嚇到了,嚇得呼吸都
摒住,雙腳站在欄杆上一動不敢動.
她拼命地撐住自己,怕自己動了會連累應寒年.
應寒年一手搭著身旁的立柱,一手摟著她的腰,輕松自在地就像在下面的平地上一樣,黑眸灼灼地盯著她,"怎麼樣,知道自己要什麼了麼?"
林宜一動不動地站著,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投去,整個人好像在被往下吸,裙擺揚起,在她視線中的晃動,仿佛隨時會飄出去.
她閉上眼睛,一字一字由心而發,"我還是不想死,我現在死了是解脫,可是林家怎麼辦?我不能這麼不負責任.應寒年,我們下去了好不好?"
既然兩世為人,她有什麼資格去逃避責任.
她還是要活下去,活下去面對所有的事情.
應寒年深深地凝視著她,她的一張臉沒什麼血色,睫毛還在輕顫著,明明害怕到了極點卻還是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到了這最高處,她終于能坦誠地說出自己要的是什麼.
"好."應寒年低沉喑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眼睛越來越幽暗,"只要是你要的,我都給你."
林宜站著,忽然聽到風中傳來機械的聲音,越來越接近,她有些害怕,更加不敢動彈,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去睜眼睛.
一抹溫熱突然停在她的唇角.
林宜愣了下,一睜開眼,就看到一架搖控飛機停在空中,伴著呼呼的風,機身上固定著一面屏幕,屏幕中映出兩人的臉.
應寒年側過了臉,低頭吻上她的唇角,久久都沒有離去.
"……"
林宜抿住嘴唇,微微垂下眼瞼,就看到應寒年漆黑的瞳,他那樣深邃地盯著自己,那樣的眼神令人心折.
她的心,無端端地疼了下.
很快,她就被應寒年放下去,一站到地面,她的雙腿竟然麻了,站都站不住,應寒年跳下來一把接住她,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道,"怎麼樣,是不是放松多了?"
放松?
如果死而複生的體驗就叫放松的話,那是的.她投進應寒年的懷中,緊緊抱住他,她真的感覺自己在奈何橋上又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