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最尷尬的位置(1)



"我很晚才出的監獄."

牧羨旭說道,沒有立刻坐下.

林宜看他一眼,她知道他早就來了,只是他擔心自己剛出獄就來恭賀新喜,會觸了新人的黴頭.

年紀輕輕的,也信這個.

坐牢真的很能改變一個人.

她沒有說破,倒是應寒年坐在她的身旁,黑眸冷漠地瞥牧羨旭一眼,"怎麼,回來找我報仇?"

當初三房的禍大多都歸功于應寒年的算計.

他本意是要算計到牧華弘的身上,誰知道當初牧華弘和顧若兩人會想出替父坐牢這一招,讓牧羨旭背了六年牢獄.

聞言,牧羨旭的面色變了變,抬眸看向應寒年,"我沒有那麼想."

牧羨光在一旁坐下來,沉沉地看一眼大變樣的牧羨旭,"你現在出來了有什麼想法?"

從前的牧羨旭在帝城花花公子里頭那也是相當排得上號的一個人物.

"我暫時還沒什麼打算,聽說今天是夏汐結婚,所以我來看看."牧羨旭說道.

牧夏汐拉著他坐下來,"五哥,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你吃飯了嗎?"

應該是一整天滴水未進吧.

林宜暗想.

牧羨旭沒有說話,但看他的樣子也明白了,牧夏汐看一眼姜祈星,姜祈星立刻抬起步子出去,命人准備一份晚餐.

"你就是羨旭?"

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

林宜轉眸,就見牧闌冷著一張臉在沙發上坐下來,對牧羨旭沒什麼看晚輩的慈愛姿態.

其實她這個人在時間的長河中早已變得親情涼薄,不能說她性子冷,但這就是最真實的牧闌.

牧闌最疼的就是林宜,林宜面前,誰都是矮了一截,包括她年輕時好友的兒子應寒年,更何況牧羨旭這麼一個人,她第一反應想的絕不是什麼姑侄相認.

牧羨旭看向牧闌,有些愕然.

"這是姑姑."牧夏汐幫忙介紹.

姑姑?

牧羨旭愣住,連爺爺葬禮都沒有出席的姑姑竟然出現了.

他站在那里,朝牧闌低了低頭,恭敬地道,"姑姑.""嗯."牧闌坐在那里,冷淡地看向他,"你的事我多多少少聽過一些,我實在不能認同顧若教子育子的方式,我也希望你在監獄里是真的改過自新,不要像你的哥哥一樣,

害人之心不死."

美食比賽時,林宜差點被牧羨泉毒殺,這件事牧闌怎麼都忘不掉.

幸好林宜聰明,幸好應寒年如今地位高,能護著她,若有個萬一,她是不可能去念什麼姑侄情誼的.

"……"

牧羨旭站在那里,聽到這一番話,眸子不安地動了動,渾身僵硬.牧闌的話大概是就是在座每一個的心聲,就像他剛剛出現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臉上是驚喜的表情,他們都是這麼想他的,想他是從三房出來的,是牧華弘和顧若之子,對他

防范之心多過親近.

只是別人沒說,牧闌說了出來.

這樣的場面,是有些尷尬的.


"安姨."林宜淡淡地看向牧闌.

林冠霆站在一旁,也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暗示她別對一個剛出獄的年輕人太過苛責.

"我只是把丑話說在前頭,牧家從上兩代開始汙穢就夠多的了,顧若死後,牧羨泉仗著顧家給牧家惹出多少是非,還想向林宜下手."

牧闌冷漠地看著牧羨旭道,"你坐了這幾年牢,我估且當你已經改造成一張白紙,和過去撇清,悔過重生,但如果你要做出什麼,就別怪我這個做姑姑的下手不留情面."

"……"

整個休息廳里一陣靜默.

連送晚餐來的服務生都感覺到里邊氣氛不對,都不敢推著餐車進來.

牧羨旭站在那里,被所有人盯著,一寸寸皮膚都像是在被抹水泥,抹得沒有一個毛孔能呼吸.

"姑姑,我出來不是為了抓著仇恨不放的."

他艱難地出聲,聲音沙得厲害,像是嗓子被砂紙打磨一樣.

"好."

牧闌頜首,語氣不再那麼冷淡,也沒多說什麼.

林宜讓服務生進來,休息廳沒有餐桌,只有一張麻將桌,擺在角落的位置,服務生也就將晚餐擺在上面.

牧夏汐推著牧羨旭在桌邊坐下來,"五哥,你多吃點."

"謝謝."

牧羨旭接過筷子,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目光有些恍惚,他是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精致的菜了?

他一人獨坐桌邊吃著.

這邊林宜感覺到應寒年的手在她的肩膀上摩挲幾下,指尖力量重了一些,嗓音低沉,"他聯系你?"

這麼多人不聯系,牧羨旭一出獄聯系的是林宜."其實,是老爺子葬禮那會我們聯系上的,他有我的號碼."林宜迎上他的視線說道,聲音輕輕的,"那個時候,他跟我打聽江嬈的情況,拜托我照顧,我感覺他並非是十惡

不赦的人."

那次葬禮,應寒年差點坐不上如今這個位置.

所以她一直記著,記著那些沒有落井下石的牧家人,牧羨旭也是其中一個.

說拜托都輕了,當時的牧羨旭找到時間來到她面前,她起初沒有說什麼,他朝她鞠了一躬,戴著手銬,腰彎得很深很深,半天都沒有抬起來.

林宜這才答應,她可以偶爾給牧羨旭一些江嬈的消息.

沒想到今天會接到牧羨旭的電話.

不過,她並不希望牧羨旭再接觸江嬈.

所以她剛剛才讓江嬈去看什麼解酒湯,到了那邊,有工作人員會領江嬈看最喜歡的《小丑王》動漫,江嬈一看就會入迷,沒那麼快上來的.

"嗯."

應寒年沉沉地應了一聲,沒說什麼.

休息廳里突然靜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連牧羨旭吃飯都不發出聲音,大家都靜默著,不見剛才的一番熱鬧.

牧羨旭此刻回來在牧家是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父母皆已不在,兄弟感情不深.

按照牧老爺子的遺囑,他還得去國外才能繼承到部分遺產,否則將一無所有.

仔細想想,他又何嘗不是個可悲的人物.林宜沉默地想著,反而是牧羨光受不了站起來道,"一個個怎麼都不出聲,來來,不是要鬧洞房麼,我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