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直播(1)



她想了很多很多,不是想那些流言,而是想她和應寒年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時候,應寒年不理她,她直接把自己的手臂給紮血淋淋的.

當時應寒年都嚇到了,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她給應寒年留下的印象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深起來的吧,那時的她真的是做事很少顧忌後果,就像從荊棘中爬出來的一頭病獸,肆無忌憚.

想著想著,她忽然笑了,現在回頭想想那些發生過的事,哪怕是鮮血縱橫,心里都是暖的.

她慶幸,她碰到的是應寒年.

如果不是他,換成另一個男人,或許她永遠嘗不到愛得難得難舍的滋味.

走到今天,她和應寒年誰都不容易,她守住林家,他替母親討到一份遲來的公道……

都到今天了啊,真的不想再有波折呢.

林宜笑著想,一頭長發有些凌散地落在肩上,她歪著頭,不斷地想著那些過往,才發現原來橫沖直撞容易,守著卻特別難.

辦公大廳里的熱鬧對比著她這里的極度安靜.忘了有多久,林宜感覺到自己的腿正在一寸一寸麻痹,好像心髒和血液一同被封存,麻得毫無知覺,她才從地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到門口,伸手敲了敲上面的豎杆,指骨

敲擊出清脆的聲音.

從她讓二老爺進警局談話時,她其實已經知道自己會做一個什麼樣的決定,她也不是在考慮,只是在等自己麻木一些.

否則,那些話,她說不出口.

畢竟,太疼.

一旁的女警立刻站過來,"應太太."

"麻煩你們,我需要在警局里向外發布一份聲明."林宜平靜地說道.

她真的很平靜,甚至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因為她已經沒有感覺.

"你真聽那老頭子的?"王隊剛又去快審了一遍牧羨泉和牧羨旭兩兄弟,這會走過來就聽到這話,不禁皺起眉頭,"你是不是該和應先生商量下?"

應寒年為人囂張,但對她很好,這從他坐在警局里守一夜看得出來.

聞言,林宜輕聲地笑了笑,"先斬後奏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嚇他了."

和他商量,就是沒得商量.

這事已經影響到太多人,誠如二老爺子所言,現在只有她自己能將影響縮到最小.

林家是避不過這個難了,可牧氏上下幾萬人的利益不能毀在她的手里,更不能讓這些人因此記恨上應寒,他還沒制作完送他母親最後的一份禮物--讓牧氏改姓.

實在不該砸在她的手里.

"你還笑得出來?"

王隊匪夷所思地看著她.

"不笑怎麼辦,我已經讓有心人得逞了,難道還要哭給他們獲得額外的快意?"林宜淡淡地道.

"……"

王隊忘了這女孩進來,他被她噎過多少次,每次說話都堵他無話可說.

可真夠特別的.


他看著她,見她眼底一片沉靜,就像一汪湖水,平得連點波瀾都沒有.

"你想清楚沒有,外面堵的人太多,我是可以通融讓你在這里向外發布聲明."

王隊一頓,補充道,"不過,有我們在這里,等于是給你做保了,你光說一句離婚是不夠的,一定是得拿得出離婚證的那種,今天沒有,明天,後天也得補上."

"我知道."

林宜點頭.

"……"

王隊見她全都想清楚了,他只能甩甩手,讓人去安排.

警局的人都不錯,眾人還特意辟出一塊地方,立上一張高高的發言桌,支上話筒,拿起拍攝用的長槍短炮架好.

一切都准備好後,王隊睨一眼她,林宜站在一旁沖他點點頭.

王隊見她這麼執著,不禁歎著氣搖頭,沖下屬比了個開始的手勢,然後戴上警帽一身正氣地走到發言桌前,他身後的白牆上是一個莊嚴的警徵.

發表聲明的方式是直播,用在該警局的微博上.

可以說,王隊是給她開綠燈了.攝像機的燈打開,王隊站直了身體,直視前方,嚴肅開口,"此次汪甜甜墜樓事件影響嚴重,引發民心不安,在這里,我向大眾澄清幾件事情.第一,關于外網上流傳的殺人視頻是被惡意模糊過,非事實全部,請大家切勿造謠傳謠,以免擴散惡劣影響;第二,關于官商勾結的說法純屬無稽之談,我們從事這社會最神聖的職位之一,我們的

信仰就是頭上這枚警徽,絕不會做貪樁枉法的事,我不懼調查."

林宜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旁邊的女警拿著手機無聲地播放直播,只見才開一分多鍾,上面的人數就以滾動的速度在增加,數字不斷瘋漲,評論一秒刷N次,根本看都來不及看.

網絡時代……真的好恐怖.

"最後,我請大家放下手中的鍵盤和手機,耐心地等待警方的調查結果後再行質疑."王隊的開場比較簡短,說完這些,他看向一旁站著的林宜,心思有些沉重,"另外,由于本次事件受到大家的極高關注,為免更多蠱惑人心之語出現,林宜林小姐有話要說

."

說完,王隊便退到一旁.

林宜正要上去,就聽到一陣騷動傳來,她轉眸,只見姜祈星火急火燎地沖進來,被幾個警察攔住.

"林小姐!"

姜祈星沒有動手,只是急切地叫著她的名字,手上高高舉著手機,暗示著她什麼.

林宜不用近看,也知道上面是應寒年的名字.

他要來了.

林宜眉心微微一蹙,低聲和女警說道,"攔著,別讓他過來."

女警點頭.

林宜轉身便朝著發言台走去,見她沒有聽電話的意思,姜祈星頓時急得不行,不管不顧地動手,但一個警察碰到他的傷口,痛得他直往後退,前進不了.

林宜朝著發言台一步一步走過去,腳下又酸又麻.

她靜靜地凝視著發言台一角的裂紋,目光平靜,耳邊是二老爺子的那一句牧氏是死,是活.

這就是T的目的.把她和牧氏放在了應寒年天平的兩端,離婚舍她,不離婚則是看著牧氏一步步陷入深淵,受到牧氏上下的仇視,眾叛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