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里走近了,忽聽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來,溫柔間帶著一絲嗔怪,"好了,一個小小的傷口讓你弄半天,這會人都該到樓下了,真失禮."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對面是一個寬闊無比的樓梯,往兩邊開去,像展開的雄鷹翅翼立在金碧輝煌的大廳里,雄偉而高高在上.
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右側的樓梯下來,身上的風衣衣擺揚起,步子匆匆的,卻不見絲毫慌亂.
是林宜.白茶仰頭看著那一抹身影,林宜穿得很正式,長發輕挽,反倒為她那張本不顯年齡的臉龐襯出一點成熟來,皮相的美麗,骨相的儀態,還有縈繞在她周身那股令人舒服,
似淡淡墨香的氣質都令人移不開眼.
林宜的身後很快走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的著裝完全是她衣著的色調搭配著來的,一前一後,述盡恩愛.
如果說林宜身上是一股優雅而穩重的墨香氣,那這男人便是立在書案上的一柄利刃,一身的凌厲之氣絲毫不掩,張狂外放,卻又是在隱隱守護著那一點墨香安穩流淌.
男人先發現大廳里已經站滿人,垂眸往下掃一眼.
男人是刀光劍影的商戰,家族中厮殺出來的人物,其實只是淡淡的一眼,卻是雷霆萬鈞.
應寒年.
白茶不是沒見過這個男人,可再次見他,她還是備感壓力.她站在那里,余光中看到江茜再一次抓緊了白朗彥的手,她能感覺到江茜的緊張,不好露怯,不好離去,也沒時間做任何的准備,能做的就是緊緊抓著丈夫的手尋求一份
鎮定.
白茶垂下眼,心再一次蜷起來,她本來以為父母已經知曉,以為兩人接受度挺高的,可現下……
為人子女,她根本沒有做好自己該做的.
應景時側目看著她垂下的長睫,像被封上的簾子,牢牢地鎖住她那雙眼里的光,他的薄唇再一次抿緊.
"江茜?"
林宜走到一半才發現底下的人,視線鎖定住和自己一直在手機上聊天的江茜,不禁微笑起來,笑容瞬間明媚了整張臉龐.
見林宜叫自己的名字,江茜怕失禮,忙松開白朗彥的手迎上前去.
林宜快步下去,走到她面前,開心之余又是歉意,"不好意思,我們該到門口去迎你們的,結果我這弄了點小傷……"
林宜說話還是和手機里一樣,沒有大家族那種迫人的氣場,溫和隨意,這讓江茜找回了一點之前和她談話的感覺,不像是親家的溝通,而像是朋友.
江茜緊繃著的神經微松一些,低眸看向林宜的手,只見她的食指上包著一截短短的紗布,讓本來白皙如玉的手指失了一點美觀.
江茜不禁皺眉,擔憂地問道,"傷得重嗎?"
"不重,我和你說過,我喜歡下廚,下廚的人哪有一點傷都不受的."林宜微笑著道,伸手自然地去牽江茜的手.
江茜一僵,愣愣地看著她.林宜反而有些奇怪地看她,靠到她耳邊小聲地道,"不是說一直很支持我和應寒年的嗎?我還以為你看到我會很開心呢,果然是我們禮數太不周到了,對不起啊,今天人多
,找一天我私下請你吃飯,給你賠罪."
"……"
江茜錯愕地看著林宜那張漂亮的臉,忽然想起當年在辯論賽上,她和林宜誇誇其談,說自己有多喜歡林宜和應寒年,"你還記得?"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林宜居然還記得她當時隨口的聊天.
江茜心里很是震動.
"你這麼有趣我當然記得,何況……"林宜還是親昵地靠在她耳邊悄聲說著,"我兒子那會就暗戀你家女兒了."
"……"
江茜愣了愣,隨即失笑.
白茶看站在那里有些懵,她知道江茜和林宜私下有聊天,但沒想到兩人一見面就好到交頭接耳的那種.
江茜的臉上明顯有放松下來的痕跡,這讓白茶微微一松口氣.
轉眼,應寒年已經走來,伸手自然而強勢地攬過林宜的肩膀,將她帶到自己身邊,一雙與應景時相似極了的黑眸睨向白朗彥,江茜,"失禮了."
對比林宜身上令人放松的感覺,應寒年簡直是行走的降壓機,這三個字一出,明明挺客氣的,江茜又緊繃起來了.
"應先生,應太太,你們好."
白朗彥感覺到自己妻子的不自在,連忙上前,又叫白茶,"茶茶,過來."
白茶走上前,朝著應寒年和林宜低了低頭,"叔叔,阿姨."
林宜笑得溫和,應寒年低眸,視線落在白茶的身上,似在回想什麼,道,"我記得你."
"……"
白茶只感覺毛骨悚然.
"我還記得幾年前你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應寒年沉聲道.
白茶愣了下,沒想起那話是什麼,她抬眸,對上應寒年厲色的眼,有些不自在地往後站了站,就聽應寒年一聲冷斥,"站住!"
"……"白茶驚得差點腳踩腳倒下來,有那麼一秒,她以為在應家是後退都不能後退的,好在她還是穩住自己,加上應景時從旁邊不露痕跡地扶了她一下,她這一點狼狽的舉動沒
被人發現.
這個應氏集團的決策人氣勢真的太迫人了.
白茶穩住呼吸看過去,卻見應寒年摟著林宜,慢慢轉頭,側目睨向一個方向.
眾人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個女孩用衣服罩著自己的頭,正小碎步地往里挪.
聽到這聲,女孩不僅沒停,反正溜得更快了,跟腳底抹油似的.
應寒年的眉間更加不悅,周身的冷氣橫生.
江茜自然認得出那是林慕,見狀有些愁,這孩子怎麼都沒分寸到人家家里來了.
她正想叫林慕,就聽林宜剛還溫和的聲音陡然冷下來,"這麼沒規矩,是該關兩天教訓教訓了."
那女孩的身影瞬間僵住,比剛才應寒年叫她的時候溫馴多了,溫馴得瑟瑟發抖.
聞言,應寒年冷著的眉眼一凝,轉頭看向林宜,向來張狂的語氣帶了幾分試探,"也不用兩天那麼久."
林宜冷冷地瞥他一眼,"那就關五天吧."
"……"應寒年討價還價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