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8章 我都讓你活在恐懼中(4)



居然這麼晚了.

許星梨正要啟動車子,牧景洛不辯喜怒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送的愛心便當不吃?"

現在問這個,是不是有點晚?

許星梨有些無奈,語氣沒表現出來,只道,"我回家熱下再吃."

冷掉都舍不得丟是麼?

牧景洛面色冷漠得厲害,"開車,送我回去."

"好的."

許星梨啟動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經過長長的室內彎道,一出去便是整座城市的光亮.

牧景洛側目,就看到停在一旁的重型摩托車,車上的人看到他們出來立刻將頭盔戴上,發動車子緊跟上來.

"……"

路邊的燈光掠過牧景洛的眼,眼底一片陰沉,"他做什麼的,這麼閑."

半夜還跟著.

許星梨怔了兩秒才發現後視鏡中緊緊跟隨的摩托車,便道,"重案組的."

"警官叫著好聽,其實沒什麼前途,更沒有利用價值,不像你的風格."牧景洛冷淡地道,嘲諷之意不能再明顯.

聞方,許星梨並不在意地笑笑,"人是會變的."

"遇上真愛了?"

牧景洛冷笑著問.

許星梨淡淡地笑著,笑得疏離,沒有回答.

牧景洛也沒再問,只偏頭看向窗外,車外的後視鏡里,那輛重型摩托車一直跟隨,不曾落後.

牧景洛靠在他的身上緩緩睡去.

車子停進牧家,許星梨從車上下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拎出從餐廳打包的快餐,叫住已經轉身的牧景洛,"牧總,你的東西."

牧景洛一手抱著趴在他肩上睡著的牧煜文,回頭,就看到她另一只手上的便當,眸色沉了沉,沉默地接過袋子便離開.

……

夜深.

整座城市都在安靜中.

牧煜文是被尿意給憋醒的,小手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房間里只留著一盞壁燈,燈光並不刺眼.

小家伙從床上坐起來,看向身下的大床,旁邊空空蕩蕩的,有淡淡刺鼻的味道飄進來.

牧煜文用力地吸了吸,一臉惺忪地掀開被子跳下大床,聞著氣味一步步走過去,直走到和臥室連接的陽台,落地門虛開著一條縫.

他伸出小手用力地將門推開,一股涼風伴著刺鼻的酒味穿過他的身體,凍得他一激靈.

牧煜文抱了抱自己,然後往外走去,只見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室內的殘光照著一點這里,陽台的桌上趴著一個人,只穿著薄薄的家居服,桌上,地上全是空了的酒瓶.

"……"

牧煜文莫名地眨了眨眼睛,走過去爬上一旁的椅子,只見牧景洛趴在桌上已經睡著了,眉頭一直蹙著.

他伸出小手推推如山般的男人,有些焦急,"爹地,外面冷,會感冒的."

被他一推,桌上的人有了反應,眉頭擰得更緊,好半晌才睜開眼,眼底一片紅,跟浸染著血似的.

牧煜文被驚得肩膀一縮,怔怔地看著他.

"……"

牧景洛看著他,眼皮又垂下來.

"不要睡."牧煜文把小手按在他的臂膀上,更焦急了,"去床上睡."


牧景洛緩緩從桌前坐直起來,伸手按了按因酒醉痛得欲裂的頭,嗓音發啞,"我散散身上味道,你自己睡."

聞言,牧煜文從椅子滑溜下來,快步跑進房內,不一會兒抱著一條毯子又跑出來.牧景洛坐在那里,目光有些發怔地看著小家伙在自己面前忙碌,將毯子蓋到他腿上,又覺得蓋得不到位,爬上旁邊椅子站著,吃力地展開毯子蓋到他的背上,小手把毯子

角一攏,給他封住寒風.

牧景洛定定地盯著他,好久,伸手撫上他的小臉.

牧煜文一雙眼睛澄澈地回視他.

"你是我牧景洛的兒子?"他低沉地問道,目光有些黯,其實到這一刻為止,他仍然沒什麼為人父親的真實感,反而這孩子讓他提前體會了被人孝順是什麼感覺.

"是啊."

牧煜文乖乖點頭,"我對你好,你能喜歡我嗎?"

牧景洛摸著他的小臉低笑一聲,"來,爹地教你第一課,永遠不要覺得你對人好,人就喜歡你,太幼稚,知道麼?"

聽到這話,牧煜文白淨的小臉頓時如遭雷劈,崩得厲害.

媽咪可不是這麼說的呀.

爹地不喜歡他,他怎麼完成考驗呢?

牧景洛看著他,"我再教你第二課."

"什麼?"

牧煜文不解地看著他.

牧景洛把手按上他稚嫩的小小肩膀上,薄唇微動,一字一字說道,"十八歲的時候不要去喜歡一個人,記住,千萬不要."

他眼底如浸血一般,仍是笑著,只是笑得要有多苦澀就有多苦澀.

"為什麼?"

牧煜文聽得茫然.

"為什麼?"

牧景洛重複著這三個字,松開了手,往後靠去,雙眼沒什麼焦距地望著遠方的夜色,良久,他才低喃著開口,似自言自語一般,"因為這樣,你就再也走不出那一年了."

"……"

牧煜文聽得更加一頭霧水,迷茫地看著他.

夜很漫長,酒味漸漸消失在寒冷的空氣中.

……

帝城的一間別墅里在夜深中仍然是不夠太平.

客廳里,幾個專業人士全部坐在一起修圖,修的是孩子從出生起直到五歲的照片.

白真真抱著雙臂站在他們後面,這些底照都是她之前抓了許星梨,在許星梨手機上的照片,現在要緊急修成她和牧煜文的.

"你們都是最頂尖的專業人士,我要這圖修得一點痕跡都沒有,就連光線也不能出一點差錯!"

她冷冷地說著.

"知道了."

幾人齊齊點頭.

白真真不安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不一會兒,一個女傭走下來道,"小姐,夫人痛得厲害,想請你過去陪她說說話."

夫人指的是張南.

張南被白震打得半死,為了不引起牧家那邊的多疑,只能在家請醫生醫治,都沒去醫院.

白真真正煩燥著,聞言不禁道,"我又不是醫生,我和她說話就能好了?行了,拿止痛藥給我媽,別再來煩我!"

"好."

傭人只好退下去.一個剛走,又一個保鏢過來告訴她,"許星梨出了牧家就坐上一輛摩托車離開,沒有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