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在強權面前



無疑,這不是老李到省城的效應,這是政法委大領導的快速反應.

他做事的效率快地出奇,或許,他看到那個信封,聽到張秘書轉述張記者的話之後不到10分鍾就做出了這個英明的決定.他很明白什麼是大,什麼是小,什麼是因小失大,什麼是得不償失,什麼是長遠,什麼是短視,什麼是傳播的力量!

他有足夠的經驗和智慧處理這事,他有足夠的權力和意志決定放還是不放,挪動走老李後,他的影響力和領導里足以覆蓋星海整個政法系統,他的話有足夠的力量和份量.

此時,我明白了云朵的哭泣里包含的意思,雖然秋桐本來就沒事,但往往一起冤屈被洗清之後,還是會有這種情結,這喜極而泣里蘊含著對清白者的祝賀,也包含著弱勢群體的無奈和無力.

在強權面前,在強大的國家機器面前,老百姓的力量顯得是那麼虛弱和微弱.

烏云散去,陽光照耀心頭,我的無聲流淚突然夾帶了粗重的哽咽,我的哽咽里,帶著對秋桐的無比疼憐,帶著對惡勢力的無比痛恨,帶著驅除黑暗渴望光明的無比渴盼.

良久,我撿起手機,靠著座位做好,對云朵說:"秋桐現在在哪里?"

我的聲音出奇的安靜和平靜.

"哥,你終于說話了."云朵說:"秋姐現在在辦公室里."

"還有誰在?"我說.

"集團董事長,孫總,還有紀委書紀都在."云朵說.

"嗯,我知道了."我說完,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打開車窗,海風吹過來,帶著微微的咸腥味道,太陽正在西下,北方遼闊的天空下,重重疊疊的黛色的群山旁邊,是蔚藍一望無際的海面……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看著秋日里空闊的天空,天空格外湛藍,格外潔淨,沒有一絲白云,我感覺自己好像經曆了一場噩夢,這場噩夢的時間是2天一頁,接近30小時,短暫的30小時,漫長的30小時.

對我而言,這是一場噩夢,對秋桐而言,這是一場更加驚懼的噩夢!

這場噩夢,在秋桐苦難坎坷的人生長河里又寫下了重重的一筆,將深深雕刻在她的記憶里,永遠都不會抹去.

點燃一顆煙,我靜靜地吸著,靜靜地看著風平浪靜的海面,靜靜地聽著周圍海風的游蕩……

海面上,一直孤獨的海鳥在振翅飛翔,它的身形顯得是那麼寂寞.

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是皇者打來的,我接聽.

"老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秋桐出來了,我剛從反貪局的伙計那里得到的消息."皇者說.

"嗯……為什麼放人?"我說.

"據說是上面有人給反貪局的頭頭打了招呼,反貪局的頭頭通知辦案人員,羈押時間已經超過了24小時,沒有審問出任何結果,說明證據不充分,不能超期羈押,要求放人,不再繼續偵查此案."


抓人是他們干的,放人也是他們干的,證據確鑿是他們說的,證據不充分也是他們說的,反正嘴長在他們臉上,他們怎麼說都有理.

我當然明白,這是個托辭,24小時,不是還可以72小時的嗎?

"那……平總呢."我說.

"他的案子就大了,他是絕對出不來的,證據確鑿,自己招認了一大堆,聽說上面也給辦案人員指示了,不管平總招了多少,不得將此案擴大化,就案辦案,不准將范圍超出星海集團,不准涉及縣處級以上的人物."

我默然.

皇者又說:"這是現在偵辦官員腐拜案件的不成文規定,不能無限擴大化,適可而止,這個尺度到底有多大,要看領導的意圖,要根據領導的指示來辦,不然,無休止追查上去,會造成無法控制的結果,會給辦案人員帶來巨大的壓力,會給領導帶來可以想象的擔憂.

"官場的關系網往往都是盤綜錯節的,不加限置,會越查越麻煩,辦案人員心里都是明晰的,誰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體會理解領導意圖很重要……這個平總,我看這輩子恐怕是要在監獄里過了."

我無語.

"秋桐突然被放出來,不會是你做了什麼工作吧?"皇者說.

"你看我有這麼大的能耐嗎?"我說.

"嘿嘿,我不知道!"皇者笑得很含蓄.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我說.

皇者繼續說:"反正,我知道這事不是將軍出的力,他正在調整策略看形勢的進一步發展呢,我告訴他秋桐出來的消息時,他顯得略有些意外.而且,這事老李運作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上面打招呼的人顯然是政法委大領導,老李和他一直頂地很厲害,老李這次顯然不會找他幫忙,而即使老李找他,他也顯然不會給老李這個面子,那老李等于是自己找難看……這事,說不定背後就有這政法委大領導的意圖……這樣一想,我倒覺得奇怪了,突然抓進去,又突然放出來,這演的是哪一出戲?"

"你的頭腦很複雜,你的分析很條理,你的思維很靈活."我對皇者說:"只是,你和我都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我們只能猜測,或許,這是一個永遠的迷."

"在我皇者眼里,從來就沒有永遠的迷,我早晚會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皇者說完,又嘿嘿笑了,笑聲聽起來很意味深長.

皇者這話我信,皇者有這個本事.

和皇者打完電話,我開車直奔發行公司,放下車子,急匆匆上樓,去了辦公室.

曹騰正在,看到我,臉上洋溢著欣喜和激動,對我說:"易兄,我早就說過,秋總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你看,怎麼樣,我說對了吧,秋總回來了,什麼事都沒有,毫發無損地回來了."

我笑了下,淡淡地說:"沒事豈不是更好."

"你好像不大開心哦……"曹騰看著我.

我說:"你很開心,是嗎?"

"當然,豈止是開心,簡直是欣喜若狂!"曹騰說.

我走到曹騰跟前,看著曹騰的眼睛,緩緩說道:"這是真的嗎?我怎麼看到你的眼神里有一絲失落呢?"


曹騰的眼神不由慌亂了一下,接著避開我直視的目光,理直氣壯地說:"我看這話用在你身上才對,笑話,我哪里會失落,我眼里充滿的都是激動和歡欣."

我又笑了下:"開個玩笑,何必這麼激動呢?"

曹騰稍微鎮靜了下,也笑著:"我沒激動."

"你不是剛說完你眼里充滿的都是激動嗎?怎麼馬上又說自己不激動了呢?"我立即反問曹騰.

"這……這個激動和那個激動不是一回事,你少胡攪蠻纏偷換概念."曹騰辯解道.

我笑了笑,回到座位坐下:"曹兄啊,天地良心,我相信這麼一句話:善額有報,行善之人,早晚都是有好報的,作惡之人,總也逃避不了報應……你信不?"

"易兄這話好像話里有話啊!"曹騰看著我.

"心里有鬼的人,會覺得是話里有話,心中坦蕩蕩的人,不會這麼想的!"我說.

"呵呵,易兄,我不和你斗嘴皮子,剛才董事長和孫總還有集團紀委書紀來看秋總了,這會兒董事長和紀委書紀走了,孫總還在秋總辦公室,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秋總."

"領導在里面,你過去摻和什麼?"我說:"我不去!"

"看來,你對秋總很漠不關心啊,你這個人,做人不能這麼冷酷,要有起碼的愛心和良心,要有起碼的禮節和禮貌,秋總是我們的領導,我們這做下屬的,怎麼著也得去看看領導吧?孫總在又怎麼了,我們又不是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曹騰振振有詞地說著,站了起來:"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我想了下,做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那好吧,既然你去,我就跟著你去好了."

"這就對了,我叫你去,也是為你好,你別心里沒數!"曹騰說.

"嗯,好,我心里有數!"我說著站起來,和曹騰一起去秋桐辦公室.

秋桐辦公室的門半開著,我們走過去,看到孫東凱正坐在沙發上和秋桐面對面說話.

我看到了2天沒見的秋桐,不由心里吃了一驚.

短短不到2天時間,秋桐變了大樣子,臉色顯得很蒼白,整個臉瘦了一圈,面容很憔悴,但是頭發依舊十分整潔,兩只眼睛依舊是那麼有神,放射出不屈和堅韌的目光.

我的鼻子有些發酸,緊緊咬住了嘴唇.

孫東凱一扭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們,招了招手:"小曹,小易,來,進來……秋總平安回來了,你們都很高興很關心吧,來吧."

我和曹騰走了進去,秋桐看著我和曹騰,微笑了下,笑容里帶著幾分倦怠.

我和曹騰坐下,曹騰顯得十分激動,說了一大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語言,一再表明自己對秋桐的關切和關心,表明自己對秋桐被冤枉的憤慨,表明自己對秋桐歸來的欣喜之情.

曹騰的口才不錯,我坐在旁邊聽得差點就感動起來,假如我以前不認識曹騰,假如我不部分了解曹騰,我說不定會感動地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