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真相都是殘酷的



我點點頭:"嗯,老是做小白兔,會吃大虧的."

老黎說:"給你講個小白兔的故事,要不要聽?"

我說:"聽!"

老黎說:"螞蟻在森林里走,突然遇到一只大象,螞蟻連忙一頭鑽進土里,伸出一只腿.小白兔見了很好奇,問:你在干什麼?螞蟻悄悄對它說:噓……別出聲,看我絆丫一跟頭."

我哈哈大笑起來:"靠,很多人的夢想都是那麼不切實際!"

老黎說:"是的,這個故事的道理誰都能明白,但是在現實社會里,卻總有人會犯這樣的錯誤."

我點點頭.

老黎說:"再講一個要不要?"

我說:"要!"

老黎說:"一天,袋鼠開著車在鄉村小路上轉悠,突然看到小白兔在路中央,耳朵及身體幾乎完全趴在地上似乎在聽什麼.袋鼠停下車很好奇地問:小白兔,請問一下你在聽什麼?小白兔說:半小時前這里有一輛大貨車經過……袋鼠說:哇靠,這麼神!你是怎麼知道的?小白兔說:他奶奶的,我的脖子和腿就是這麼斷的."

我又笑,老黎說:"別光笑,明白這個故事是什麼道理不?"

我搖搖頭:"一時想不出……你說!"

老黎說:"一句話:現實的真相往往都是冰冷殘酷的!"

我不由沉思.

老黎接著說:"再給你講一個……在一個精神病院里,有一天,院長想看看三個精神病人的恢複情況如何,于是在他們每人面前放了一只小白兔.第一個精神病人坐在小白兔的上面,揪著小白兔的兩只耳朵,嘴里嚷著'駕’,院長搖了搖頭.

"第二個精神病人背對著小白兔,拍著它的屁股,嘴里說著'給我追’,院長歎了口氣.第三個精神病人蹲在那里一個勁兒的摸著小白兔,院長看後,滿意地點點頭.只聽他悠悠地說了一句:'小樣的,放你300米,等我擦好車再追你!’院長倒地暈倒."

聽完這個故事,我笑不出來了,呆呆地看著老黎.

老黎看著窗外,悠悠地說了一句:"這世間的很多事,僅僅依據事物的表象,是根本看不到本質的."

聽了老黎這些話,想起我剛才問老黎的問題,不由覺得老黎似乎在點撥我什麼.

我皺眉沉思起來……

"官場中人,似乎命運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我喃喃說了一句.

"這就是中國人奴性的表現……奴性!"老黎說.

"奴性?"我看著老黎.

"是的,奴性!"老黎說.

"為什麼這麼說?"我說.


"因為命運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交給了暴官,所以他們從來不去想如何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去開發自己的未來,而是寄希望于暴官,希望暴官變成青天大老爺,如此他們才可以獲得進步.這同樣是中國人的傳統.曆代帝王無不利用這個傳統,推行愚民政策.所以,我認為,靠希望過日子,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是國人的奴性表現之一!"老黎說.

"之一……還有哪些奴性表現?"我說.

"多了."老黎說.

"說說我聽聽!"我說.

"真想聽?"老黎說.

"嗯……"我點點頭.

老黎說:"國人的其他奴性表現還有:中國人有'萬歲癖’.自古喊慣了'萬歲’,所以患有遺傳性的'萬歲癖’,稱皇帝為'萬歲爺’.無論他是誰,那怕是流氓,惡棍,強盜,只要得了天下,坐上金鑾殿,人民就會三呼萬歲,頂禮膜拜.

"中國人有迷信症.這也是遺傳性的,生來就迷信皇帝,把皇帝捧到天上,把自己貶入地下,從來不敢說自己和皇帝一樣,而是迷信皇帝是天神降世,真龍下凡.中國人對于暴君暴官,從來就奉行'忍’字哲學.無論是抓丁拉夫,還是橫征暴斂,乃至大開殺戒,中國人都是忍!忍!忍!中國人不懂得真正的民主,卻奉行奴性民主,也就是所謂的少數必須服從多數.多數人都願意做奴隸,就不准少數人不願做奴隸.

"國人也並非都願意做奴隸,也有少數人不願意,他們要做主人,但是同胞們不允許,揭發他們,密告他們,于是他們被抓,被關,被砍頭.當代的許多反革命和右派就是這樣產生的.

"還有就是中國人慣于同類相殘.這大概是窩里斗的一種表現形式吧.面對暴官的欺壓和殺戮,中國人的反應不是團結一致,起來反抗,反而是同類相殘,官府一旦指某人為賊為匪,人們就會隨之罵之為賊,為匪,並協助官府一起捉拿之.這一點同樣相傳至今,並且惡性發展.

"中國人崇尚明哲保身.什麼叫明哲保身?一是絕不觸犯天條,二是在災難中絕不同情任何人.說穿了就是做一個聰明的奴隸.誠然,他們不陷害無辜,但也絕不反抗邪惡,他們只求苟安,苟活.為了苟安,牆倒眾人推時,他們跟著推,破鼓萬人捶時,他們跟著捶.這就是所謂的明哲.

"再就是中國人有神經質的恐懼症.這同樣是遺傳性的,因為世世代代受暴君暴官的欺壓,總感到隨時都會大禍從天降.一旦大禍臨頭,不但自己掉頭,還會滿門抄斬.還有就是中國人是變色龍.這也是暴君暴官最喜歡的,所以三十多年來,我們的變色龍越來越多,其性格也越來越升級,變色之快,令人慨歎!

"曹操曆來就被認為是白臉,但偉大領袖一說:不是白臉,這是冤案!立刻就有人給曹操翻案;秦始皇曆來被認為是暴君,但偉大領袖一說:勸君少罵秦始皇!于是就有人給秦始皇畫一張笑臉仁君的肖像.偉大領袖說,林彪是副統帥.于是齊聲祝他永遠健康;後來他摔死在溫都爾汗,便立刻齊聲高呼:打倒林賊!更有趣者,某某人前天是書記,見面頂禮膜拜;昨天他被撤職,于是便形同路人;今天他複職了,急忙笑臉相迎.誰見過變色如此之快的變色龍."

老黎突然來了談興,滔滔不絕地神侃起來.

我愣愣地看著老黎,似乎,他在發泄什麼不滿,又似乎在感慨悲哀著什麼.

老黎正說地帶勁,看了我發呆的樣子,突然戛然而止,不說了,端起杯子喝茶.

"怎麼不說了?"我說.

"越說越沒勁,不說了."老黎說.

"你這番話,倒是頗有柏楊丑陋的中國人之氣勢."我說.

"柏楊因為言論坐了那麼多年牢,我可不想進去."老黎說:"也就是現在政治氣氛先對開明,不然,換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說這番話,早就進去了."

我呵呵笑起來:"我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的,針針見血!"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甚至一個人,只有勇于面對自己的丑陋,敢于揭自己的傷疤,才會有前途,有轉機,有生機,不然,將永無出頭之日!"老黎感慨地說:"哎,我老了,說這些也沒用了,我還是多想想怎麼能多活幾年吧……走,兒子,陪我去海邊散散步去,老是窩在茶館里喝茶可不行,生命在于運動啊……"

我和老黎到海邊散步,在老李經常釣魚的地方.

在這里溜達,想起老李,頗有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之感.

"老李經常在這里釣魚的."我說了一句.

老黎背著手,看著遠方的海面,沉默了半天,說:"在中國的官場,老李是不幸的,是個悲劇式的人物……但同時他又是幸運的,算是個造化的人了."


"什麼造化?"我說.

"遇上你,是他的造化!"老黎說.

"此話怎麼講?"我說.

"因為有你的祈福,他不但保住了命,還大事化小了,這難道不是造化嗎?"老黎說.

我苦笑一番:"你講話神神道道的……他的造化當然不是我,或許是其他造化吧."

老黎說:"如果他不是個有造化的人,這次他的命幾乎就可以肯定是沒了!"

我吃了一驚:"你怎麼如此肯定?"

老黎說:"我猜的."

"猜你還這麼肯定?"我不滿地說:"你這話可不大吉利……好像你知道他如果不逢凶化吉就要被判死刑似的."

老黎笑了笑,不再說話,目視遠方.

一會兒,我接到了四哥的手機短信:"皇者提出要和駕駛員見一面,地點在海邊老李常釣魚的地方."

我一愣,操,怎麼這麼巧選在這地方,難道皇者在跟蹤我和老黎?

我往四周看看,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

我給四哥回複:"我和老黎正在這里散步,你們來吧."

收起手機,老黎依舊背著手眺望大海,神情肅然,似乎他在想著什麼事.

我說:"一會兒,我有幾個朋友在這里談點事."

老黎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轉過身看著我:"小克,人總是要死的……我也不例外."

我不由一怔,老黎怎麼說起這話來了.

"你這話我愛聽,我希望你能和我活的一樣長壽!"我說.

老黎微微一笑:"小克,不管你叫不叫我爹,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兒子……你永遠都是我兒子……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我希望,不管是我活著還是我死了,你和夏季夏雨都能好好地活著,我希望你們都能保持良好的聯系和來往……好不好?"

我說:"你不會死的!我希望你永遠活著!"

老黎說:"我希望我永遠活在你心里……答應我,好好活著,好好和夏季夏雨保持聯系和來往,同心協力做事情!"

看著老黎沉靜的神色,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難受,點了點頭:"嗯……"

"我希望你們能做親兄弟和親兄妹,能做和睦親近的一家人!"老黎又說了一句:"這樣,我在你九泉之下,也會很欣慰……我總歸是要和他們的媽媽團聚的……她自己一個人孤獨了那麼多年,我早晚是要去和她作伴的."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