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8章轉眼已各自天涯



秋桐雖然呵呵在笑著,但我看出她的眼圈隱隱有些發紅,她接著說了聲謝謝,然後直接也干了杯中酒.

然後,海峰和云朵一起給我和秋桐喝了一杯酒,海峰只說了一句話:無論走到哪里,我,我們,都不會忘記你們,忘記大家,青山常在,綠水長流……

海峰的話也只說了半截,他的聲音也突然有些哽咽.

我的心里又感到了傷感,此時的傷感和剛才的傷感內容和性質不同.

云朵也說了一句:無論走到哪里,我的根永遠在這里,永遠在我的科爾沁,永遠在我的草原……

云朵的話又將我帶到了她的故鄉,她的草原,她的科爾沁,她的珠日河,她的遼闊湛藍的天空,她的天空中翱翔的雄鷹……

此時,我又想起,這個季節,一望無盡的大草原應該已經是白雪皚皚,整個一白色的世界.

她是草原的女兒,她是科爾沁的女兒,如今,她即將要遠行,到另一個遙遠的未知的過度,那里,也有大草原,天空同樣遼闊湛藍,那里的天空,也有翱翔的雄鷹,只是,那里的草原永遠也不會有雪……

"我想唱首歌."云朵說.

大家都看著云朵.

云朵輕聲低吟:"策馬奔馳天地之間,綠草綿延山水相連,悠揚的牧歌一路回旋,心上的人可曾聽見……雄鷹掠過蒼穹之巔,月光滿滿照進心田,氈房的炊煙隨風飄散,遠方的人可曾看見."

歌聲委婉而又動聽,大家靜靜地聽著,秋桐和海峰都不禁有些動容.

"我的草原我的緣,花最燦爛天最蔚藍,我多想綻放在你的懷抱,

融進你的河流山川……我的草原我的緣,酒最香甜夢最溫暖,就算我走到傳說的天邊,也走不出你的思念."云朵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我分明看到她此時正淚流滿面.

海峰走到云朵身邊,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秋桐的眼圈又開始發紅.

我的心變得潮濕起來.

唱完,云朵獨自端起一杯酒,默默喝了下去.

我也端起一杯酒,獨自喝了下去.

生活里,有很多轉瞬即逝,像在車站的告別,剛剛還相互擁抱,轉眼已各自天涯.

很快,海峰和云朵又要和我天涯海角.

想到天涯海角,不禁又想起了正在大洋彼岸不知在干嘛的夏雨.

驀地又想起了正在加拿大的許晴,她和正在浙江蒼南那個小漁村的江峰柳月也正是天涯海角,只是,江峰和柳月苦苦在尋卻一直不得而知許晴的下落,比起他們,我似乎是幸運的,起碼我能知道他們的下落.

不由感覺江峰柳月和許晴的天涯海角是一件極其殘忍殘酷的事情.

我和秋桐雖然知道許晴的下落,但卻又要遵守對許晴的承諾不能告訴江峰和柳月.

這讓我又感到格外殘忍.

晚上,回到宿舍,我獨自坐在沙發上默默抽煙,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想著海峰和云朵說的那些話,想著云朵唱的那首歌,想著海峰和云朵的明天,想著我和海珠的明天,想著秋桐的明天……

不知不覺,我的眼淚突然流了出來.


我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流淚,我覺得自己今晚應該開心的,為海峰開心,為云朵開心.

可是,我明明又在流淚.

夜漸漸深了,我毫無困意,站在窗口看著冬天里清冷的夜空,夜空如此潔淨,繁星閃爍.

突然,我看到一顆流星從遙遠的天際隕落……

看到流星意味著要死人了.想起那個民間的古老預言,我渾身突然打了一個寒戰.

正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開門,是冬兒.

"你喝酒了."我聞到冬兒身上有股酒氣.

"你同樣也喝酒了."冬兒顯然也聞到了我身上的酒氣.

"我沒喝多!"我說.

"我也同樣沒喝多."冬兒說.

"有事嗎?"我說.

"沒事不能敲門?"冬兒說.

我猶豫了下:"進來吧."

"謝謝."冬兒邊說邊走進來,我隨手關上門.

我給冬兒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

"謝謝."冬兒又說,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怎麼這麼客氣?"我坐在冬兒對面看著她.

"講禮貌不好嗎?"冬兒看了我一眼,手里依舊捧著水杯,似乎外面太冷,她要暖暖手.

"好,講禮貌好."我說.

"今晚和誰喝酒的?"冬兒說.

"朋友."我說.

"哪里的朋友?"冬兒說.

"星海的."我說.

"呵呵……"冬兒笑起來:"別以為你不說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今晚和秋桐海峰云朵一起喝酒的."

"你又在跟蹤我?"我心里有些不快,海珠監視我,冬兒跟蹤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懶得跟蹤你……"冬兒說.


"那你怎麼知道的?"我說.

"我知道不代表我在跟蹤你,至于我怎麼知道的,你就別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反正我沒跟蹤你!"冬兒說.

我點燃一支煙,慢慢吸著,看著冬兒,一時沒有說話.

"海峰要走了,云朵也要走了,要到澳洲去了,是不是?"冬兒慢條斯理地說.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冬兒冷笑一聲:"這消息恐怕只有你這個傻瓜會最後知道,這事兒恐怕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才會是你.我說的對不對,你是不是今晚剛知道這消息?"

我一時默然.

"海峰即使可以讓全世界都知道,也不會讓你先知道的."冬兒又說.

我看著冬兒.

"現在你該明白海峰是什麼樣的人了吧?"冬兒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說.

"什麼意思?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冬兒又是一聲冷笑:"你把海峰當親兄弟,你以為他會如此對你嗎?你個傻子,海峰一直在暗地操作他和云朵出國的事,但卻一直不會讓你知道,即使讓海珠知道都不會讓你知道,他心里根本就沒有把你當兄弟,他心里對你其實是很提防戒備的,你對他毫無保留,他呢."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心里有些煩躁.

"我胡說八道?事實明擺著,不是一次了."冬兒說:"他為什麼要把和云朵一起出國定居的事一直瞞著你?就是因為他對你不信任,擔心你早知道了會搞破壞,擔心你知道了會對云朵施加影響把事情搞黃了.

"當然,一方面說明他對自己不自信,另一方面呢,就說明他對你內心的極度不信任,還有對你高度的提防,當然,到最後,他還是要告訴你,因為這是不得已告訴的事,他一切手續搞完了,木已成舟了,放心了,知道你破壞不了了,才會告訴你."

我皺起眉頭看著冬兒:"冬兒,你怎麼會想那麼多?你怎麼總是會把人往歪處想?"

冬兒說:"不是我非要把人往歪處想,而是海峰他自己做的那些事讓我不得不這麼去想……海峰是個什麼人?你自以為很了解,但你其實最不了解……旁觀者清,我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以為海峰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沒好氣地說.

"極端自私自利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人,一個典型的商人!"冬兒說:"他這次出國,帶走云朵,一來是為了自己的所謂愛情,二來是要云朵從你的視野里消失,三來他是為了海珠……他一直在為自己著想,他知道云朵不離開你就無法真正和他在一起,他知道云朵如果不離開這里海珠就會心里一直有芥蒂."

"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他這樣做其實是為大家好,為大家好這有什麼不好的嗎?"我說.

"哼,說你傻你還真傻到家了."冬兒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是打著為大家好的旗號在為自己謀私利,傻子才會看不出來,我看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被人家玩了耍了還得為人家說好話……既然是為大家好,為什麼到最後才告訴你?明擺著他是小人之心,明擺著他是對你有戒備,明擺著他是對你從心里就不信任."

"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他即使最後告訴我我也沒有任何意見,我認為他的考慮是對的,我認為他的決定是正確的,你不要這麼說海峰."我說.

"如果只有這一件事我還不會這麼認為他,還有我和你的事,如果沒有海峰在其中搗鼓,我和你也不會到這一步."冬兒氣憤憤地說:"從一開始海峰就在裝好人,打著撮合我和你的旗號做好人,這個偽君子,一方面裝模作樣撮合我和你,一方面暗地又攛掇海珠接近你,這兄妹倆合演了一出好戲,最後把我和你拆散了才算快意.

"現在他和海珠算是得意了,你和海珠要登記了要舉行婚禮了,他以為自己大功告成了,安枕無憂了,然後再把云朵帶走……他的如意算盤打地好精明啊,他其實是一步步在實施自己的計劃,他早就有一個全盤的預謀……

"哼,云朵和他的事我不管,他把云朵帶走正好,省了我的心,但你和海珠的事,不要得意地太早,登記又怎麼樣,舉行婚禮又怎麼樣,還不知道誰笑在最後呢."

聽了冬兒的話,我心里好氣又好笑,我絕不會懷疑和我的兄弟之情,我打心眼里不願意聽到冬兒如此揣度海峰和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