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褲頭換馬甲



"以後,你就不是秋總了,該叫你秋書記了."我想活躍下氣氛,笑著對她說.

她苦笑了一下,說:"用你的話說,這是褲頭換馬甲,本質上沒有什麼差別,級別還是一樣,只是工作崗位不同而已."

"也不能這樣說,起碼在黨委班子內的排名大大往前進了一步."我說.

秋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說:"越往前靠,似乎越難做啊……"

"但進步還是必須的,總不能停滯不前啊!"我說.

秋桐沉默了一會兒,說:"今天下午,曹騰找我,說他想牽頭組織集團經營系統各部門負責人一起弄個酒場,給我祝賀下."

"哦,你怎麼回複的?"我說.

"我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把話說死,沒有斷然拒絕."秋桐說.

"嗯……留個後手和余地是可以的."我說:"如果大家都有此意,徹底回絕也不好,那樣會讓大家的心發冷,會產生距離感,會讓人感覺你太清高不好接近."

秋桐點點頭:"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想,這事等幾天再說,等黨委內部重新分工結果出來之後再說."

我知道曹麗目前是在公示期,還沒有正式走馬上任,也就是說黨委班子成員分工要在曹麗到任之後進行.

"我的想法是,最好等黨委分管經營的領導人選確定下來之後再舉行張個酒場,到時候和分管經營的領導一起參加,等于是個交接,也等于迎新送老."秋桐說.

我點點頭,秋桐考慮問題很周全.

我說:"你感覺,黨委那個成員會分管經營?"

秋桐搖搖頭:"不知道……黨委成員分工的事,或許會由書記辦公會討論決定,也可能孫書記會自己就直接決定."

"曹麗會不會分管經營呢?"我說.

"不好說,凡事皆有可能!"秋桐說.

"你猜孫東凱會不會讓曹麗分管呢?"我說.

"無法猜,"秋桐說:"反正不管誰分管,都不會是我了,反正經營這一攤子總得有人分管……唉,想到干了這麼久的經營一下子就離開了,心里還真有些舍不得呢……你現在離開了經營,我也離開了."

秋桐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留戀,還有幾分惆悵.

"做經營管理你很出色,做紀檢做政工你同樣能做得很好的!"我鼓勵她.

秋桐淡淡笑了下:"你對我就這麼自信?"

"必須的!"我也笑起來,舉起酒杯:"來,秋桐,為你,為你將要開始的新的征程,干一杯--"

秋桐看著我,抿了抿嘴唇,舉起酒杯……

干了之後,秋桐默默地看著我,我也看著她.


四目相對,接著又都轉移開.

"我估計海珠和她父母是要在澳洲過年了."秋桐說.

"嗯……"我說.

"希望春節後,一切都會變好."秋桐說.

"嗯……"

"會的,一定會的,我相信一定會的."秋桐似乎自己在安慰自己,舉起酒杯看著我:"為了你們美好的明天,為了大家美好的明天,干杯!"

我舉起酒杯,干了.

沉默了一會兒,秋桐突然說:"我突然很想朋友們."

我看著秋桐.

秋桐繼續輕聲喃喃地說:"我想小豬,想云朵,想夏雨,想海珠,想孔昆……她們都遠在海外,她們都是我的姊妹,她們都走了,只留下我孤單單在這里."

秋桐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淒涼和傷感.

我說:"即使全世界都離你而去,還有我,還有我在你身邊……我永遠都不會離你而去的."

秋桐的眼皮一跳,看了我一眼,勉強一笑,說:"我不需要你永遠在我身邊,你也不需要永遠在我身邊,我有我的歸宿,你有你該去的地方."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不由伸手揉了揉.

"其實,能有機會和你偶爾這樣坐在一起聊天談心,我就已經很知足了."秋桐繼續輕聲說:"禍莫大于貪欲,福莫大于知足.知足是對世俗的一種超越,知足者才能快樂.知足,也就意味著放棄.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放棄那些令人疲憊的負累.

"放棄難免會有些遺憾,但有遺憾的人生才是真實的人生.喧囂的世界制造了太多的假象,只有保持清醒,時刻反省自己,才能擺脫煩惱,還原一個真實的自我……"

聽著秋桐的話,我的心起起落落.

我們一時都沉默了.

沉默間,仿佛聽到有個聲音說:我想一個人走路,不是任性,也和冒險無關.而是我想重新面對一個人的狀態.這是我需要的一個自我修複的過程.我相信我自己可以面對各種人和事情.我要重新找回自己的力量.不再虛弱,不再無助,只能獨自去面對……

又想起空氣里的浮生若夢送給亦客的話:有一種心態叫放下;有一種境界叫舍得;有一種幸福叫守候;有一種智慧叫低調;有一種選擇叫放棄;有一種明白叫糊塗;有一種心態叫包容;有一種快樂叫簡單;有一種美德叫微笑;有一種幸福叫珍惜;有一種美麗叫自信;有一種感動叫分享;有一種真情叫關愛;有一種溫暖叫感恩;有一種成功叫堅持.

不由喟然歎息,人生如夢,歲月無情.驀然回首,才發現人活著是一種心情.似乎,窮也好,富也好,得也好,失也好,一切都是過眼云煙.似乎,不管昨天,今天,明天,能豁然開朗就是美好的一天.似乎,不管親情,友情,愛情,能永遠珍惜就是好心情.或許,應該就是這樣:曾經擁有的不要忘記;已經得到的更加珍惜.

一會兒,秋桐說:"白老三死的事情,案子似乎破了,報紙上刊登了新聞,凶手自己去警方自首了."

"嗯,我知道了."我回過神看著秋桐說.

"這麼說,那白老三就不是李順殺的了,這麼說,對李順的通緝令就應該是要撤銷的了."秋桐說.

我點點頭:"是的,應該是這樣……或許,很快,他就能以公開的身份堂而皇之出現在星海."


秋桐點點頭,帶著欣慰的口氣說:"這樣,多少會讓他的父母感到一些輕松,感到一些安慰."

我沒有說話,看著她.

秋桐看了看我,低垂下眼皮,不做聲了.

似乎,她知道我此時在想什麼,她也想到了我正在想的事情,那就是一旦李順的身份自由了,很可能會面臨著和秋桐正式登記結婚的問題.老李,特別是老李夫人,一定會督促此事的.

半晌,秋桐輕聲說了一句:"我知道,該來的早晚要來,這一天,終究會來到的."

說完,她歎息了一聲.

這聲歎息讓我的心幾乎就要碎了,但我除了傷感和失落,只有無奈和淒楚.

我知道,我沒有任何權力去阻撓此事,我現在已經是海珠法律意義上的配偶,作為一個有婦之夫,我有什麼資格去阻攔李順和秋桐結婚呢?

秋桐這時又笑了下,看著我說:"其實,我真心地為他感到欣慰,能洗清殺人的罪名,這無疑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他終于有可能可以在陽光下生活了,這世界,誰不希望生活在陽光下呢,誰願意一直呆在陰暗的角落里呢."

我也不由自主笑了下:"是的,你說的對."

"只是,他到底何時能徹底上岸,到底何時能做個堂堂正正的板正人,到底何時能讓他的父母真正放心呢?唉……"秋桐歎了口氣,眼神里又帶著濃郁的憂慮焦慮和愁緒.

似乎,雖然秋桐並不愛李順,但卻對他是發自內心有一種不由自主的關切和關心.

我感覺到了這一點,我早就感覺到了這一點.

不單秋桐對李順是如此,李順對秋桐同樣也是這樣,他其實似乎是不愛秋桐的,他似乎真正愛過的女人只有章梅,但他卻對秋桐同樣帶著似乎是不由自主的關心關切,而這關心關切似乎並不僅僅因為秋桐是小雪的媽媽,似乎並不僅僅是因為他需要秋桐來做的夫人為他裝門面.

沒有愛卻又有這種表現,這讓我感到有些無法理解.

雖然無法理解,但我卻不會說出來,只是裝在自己心里.

我沒有說話,怔怔地看著秋桐.

此時,我的心不由又緊緊揪了起來,我又想到了正在馬尼拉徘徊不前的伍德……

吃過飯,我送秋桐步行回家.路上,秋桐對我說:"對了,元旦那天你走了之後,我帶小雪去爺爺奶奶家玩了,爺爺抱著小雪在沙發上看電視奶奶忙著給小雪剝核桃吃的時候,我坐在旁邊順便給韓國的金景秀姑姑打了個電話,向她和金敬澤祝賀新年……我們在電話上開心地聊了半天."

我一愣,停住腳步,看著秋桐,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當著小雪爺爺奶奶的面給……給金景秀打電話了?"

"是啊,我給金景秀打電話了……你怎麼了?"秋桐感覺到了我的失態,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

我忙掩飾地說:"哦,沒什麼.其實,元旦那天凌晨,金敬澤給我打電話問候新年了,代表他姑姑問候我們新年快樂."

"哦,呵呵……"秋桐笑起來,接著說:"很奇怪."

"奇怪什麼?"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