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鋪看似不大,內部卻別有天地,拿眼前的倉庫來細說,集儲物,居住,會客為一體,除了髒亂差,味道還有些上頭,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隨便坐,不要客氣,我保險櫃在床底下,要先翻一會兒."
鬼王達鑽進床板下一陣倒騰,很快,幾十本劉玄德被他扔得滿地都是.
廖文傑瞄了兩眼,發現盡都是一切五彩斑斕的黑,以及萬紫千紅的白,各種不堪入目,免費他都不稀罕去看.
然後又看了兩眼.
沒別的意思,突然發現了曹達華和鬼王達的共通之處,他們都像極了十幾歲的孩子.
天真!
鬼王達習慣將劉玄德隱匿于床下,曹達華也喜歡,藏完還得意洋洋,真以為是自己的獨門秘術,其他人永遠找不到.
也就兩人都是單身漢,換成別人這麼做,那只能自求多福了,畢竟……遠的不說,令尊當年也年輕過.
"別誤會,我常年修習【玉女心經】,這些是必不可少的輔助道具,其實我本人很正直的."鬼王達翻箱倒櫃,百忙之中不忘解釋一句.
廖文傑:"……"
林朝英表示很淦!
鬼王達藏書量驚人,翻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自己的保險櫃,廖文傑閑來無事,低頭研究起面前的方木桌.
不出所料,桌腿處找到切割痕跡,這張桌子被鬼王達動過手腳.
這算什麼,機會留給有准備的人?
廖文傑心中無語,雖說套路不在新,在乎有緣人,可鬼王達的套路未免太老了,追溯一下,起碼有上千年的悠久曆史.
他瞥了眼整個人都鑽到床底下的鬼王達,再看其腿腳不便,本著樂于助人的原則,撿起一旁的竹竿和繩子,將岌岌可危的桌腿固定牢靠.
很多人都以為助人是快樂之本,實則不然,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的不留名才是重中之重!
廖文傑不做任何思考,果斷選擇了深藏功與名.
確認桌腿十分牢靠,他滿意點點頭,轉身在三步之遙的牆壁上,發現一面中國古拳法的招牌,中間寫有一個大大的'拳’字.
或許是為了醒目,又或者是鬼王達靈機一動,招牌四邊點綴彩燈,電源一開,花里胡哨,頗有些不倫不類.
廖文傑看得微微一愣,進門時沒注意,現在才發現,這間屋子四處凌亂,唯有這面招牌纖塵不染.
"年輕人,既然被你發現,那我就不再隱瞞了."
灰頭土臉的鬼王達抱著木箱,指著招牌道:"沒錯,我就是中國古拳法當代掌門,人送外號'魔鬼筋肉人’的鬼王達."
"呃,中國古拳法的定義是什麼?"
廖文傑不懂就問:"據我所知,咱們國家武學瑰寶眾多,從古至今,大大小小的門派數之不盡,難道這些都在掌門你管轄之內?"
"這個……"
鬼王達眨眨眼,自家門派這名字的確得罪同行,改口道:"這是曆史遺留問題,我入門時就這樣,你只要知道我們門派很厲害就行了."
"這麼厲害還住雜貨鋪?"
"個人愛好."
"其他門徒呢?"
"世代單傳."
面對廖文傑的問題,鬼王達明顯早有准備,隨口帶過後,拂去木箱上的灰塵,將十來本發黃的秘籍攤開在桌面上.
從鐵砂掌到如來神掌,從金剛腿到天殘腳,普通到絕世應有盡有,可謂十分全面.
廖文傑拿起如來神掌翻了翻,不厚,十張紙,很快就看完了.
"咦,怎麼最後一頁被撕掉了?"
他指著如來神掌最後一頁,九式掌法一式不缺,唯獨最後的封皮沒了.
"都說古籍殘本,缺一頁很正常啦!"
"可是本本都被撕掉了最後一頁?"
"靚仔,那你可走運了,本本都是古籍殘本,隨便挑一本都能做傳家寶了."
"……"
廖文傑撇撇嘴,知道缺的那頁是出版社和印刷日期,索性不再多提,直言道:"鬼王達,這本如來神掌什麼價格,先說好,既然有殘頁,我可不會給全本的價格."
"十塊錢."
鬼王達給了一個公道價.
"什麼!?"
廖文傑微微一驚,十塊錢賣一本如來神掌,鬼王達真當自己是乞丐了,接著道:"如來神掌都這麼便宜,那鐵砂掌豈不是只賣一塊?"
"錯,鐵砂掌秘籍價值五百塊."
"為什麼?"
廖文傑懵了,這道題他不會算.
"因為如來神掌你學不會,不然一百萬都不賣."
鬼王達壓低聲音,高深莫測道:"如來神掌講得是機緣和智慧,打得是大慈大悲的意境,機緣不到,智慧不夠,就算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練上一百年也沒用,學不會就是學不會."
聽起來很有道理.
廖文傑點點頭,承認鬼王達在坑蒙拐騙上下了真功夫,繼續說道:"那這本獨孤九劍什麼價格?"
"二十塊,加上玄鐵劍法,一起算你三十."
"那什麼,這兩門武功我在武俠小說上看過."
"小說從現實里獲得靈感,名字一樣很正常."
"……"
問道最後,廖文傑極其無語,鬼王達這些秘籍,除了鐵布衫等武學,其余獨孤九劍,九陰真經之流,沒有一本超過二十塊.
大致原因他也能猜到,無非是鬼王達以前練過鐵砂掌一類的功夫,騙起來得心應手,不怕被拆穿.
如來神掌什麼的就夠嗆了,估計他自己也僅限于聽說.
鐵砂掌秘籍比如來神掌厚了十倍不止,一招一式圖文並茂,除了出自印刷廠,其他沒什麼不妥.
廖文傑翻了幾頁,興趣缺缺放下:"鬼王達,我來這是為了學真功夫,學費都准備好了,也請你別拿這些破爛來忽悠我."
"年輕人,話說這麼大,當心風大閃了舌頭,你見過真正的武功秘籍嗎,沒見過憑什麼說這些是假的?"
鬼王達很生氣,無憑無據的,憑什麼說秘籍是假貨.
雖然他這些的確是假貨,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廖文傑的態度,無憑無據的!
"我的確沒見過,可我有一個朋友見過."
廖文傑雙目直視鬼王達:"我這個朋友是警署的總警司,以奪命剪刀腳的功夫名震港島,據他所說,他的功夫是一位高人所授,那人就是'魔鬼筋肉人’鬼王達!"
"這,你這個朋友……"
鬼王達神情恍惚,似是追憶人生開啟了跑馬燈模式,片刻後糾結道:"是誰啊,我怎麼沒印象?"
廖文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