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廖文傑監督文才和秋生,完事後檢查一遍,確認連個巴掌大的地方都沒遺漏,這才滿意點頭,放兩人離去.

如果說拒絕和任家小姐切磋一二,廖文傑還會有些遺憾,畢竟珍珠項鏈確實好看,想想就可惜.

可阻止僵尸出來害人,他說做就做,絕不含糊,不會為了先知先覺的優勢,明知有人會死還放任為之.

都說煉心之路了,最起碼要做到問心無愧,這點都做不到,還煉哪門子心?

況且,系統一貫的宗旨寫得清清楚楚,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廖文傑認為自己沒做錯,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

夜半子時,毛月亮朦朦朧朧,天地一片昏沉,遠山樹林被大風吹得沙沙作響.

靈堂內,棺木擺放整齊,一盞長明燈間或跳動,黃豆大的火點沒法照亮整間屋子,它所能做的,是在死寂的陰寒氛圍中,保留最後一絲暖意.

陰風襲來,豆大火點熄滅,整間靈堂為之一暗,而最亮的地方,是幾個紙人煞白的笑臉.

這時,裝有任威勇尸體的棺材突然響動了一下,墨線閃爍紅光亦沒能壓制,棺材板緩緩挪開,干枯手掌探出,五根長有三寸的指甲幽幽閃著藍光.

臥室之中,九叔從床上驚醒,回想剛剛的噩夢,額頭一陣冷汗.

他提起床頭的油燈,快步走到靈堂,圍繞任威勇的棺材轉了三圈,確定只是一個噩夢,這才狠狠松了口氣.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得盡快找個風水寶地葬了他,不然我睡覺都不踏實."

九叔提著油燈走出靈堂,半個身子都走出門了,突然想到什麼,整個人僵直站在原地.

他緩緩轉身,看向那盞熄滅了的長明燈……

……

次日,九叔找到廖文傑,一臉凝重將昨晚的事說了一遍.

"竟然有這種事……"

廖文傑聞言緊皺眉頭,沉吟半晌道;"九叔,你確信只是做夢,而不是某種預示?"

"不排除這種可能,無緣無故做這種夢,肯定沒好事."

九叔說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找任老爺,講明利害關系,想必他……"

"他這麼懂你,一定會加錢!"

"……"

"九叔,你翻白眼干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那什麼……這次不一樣,加錢也不好使."

九叔支支吾吾解釋一句,拉住廖文傑的胳膊:"阿傑,你口才好,當面損人特別厲害,跟我一起去,沒准能把任老爺說服."

"不可能的,那人眼里除了錢什麼都沒有,就算他親眼看到任老太爺變僵尸,第一個想法也是能賣多少錢,出口會不會賺更多."

廖文傑聳聳肩:"任家我就不去了,留下來看著那口棺材,免得大白天尸變到處禍害人."

"想多了,白天陽氣最盛,要變也是晚上."

九叔勸了兩句,見廖文傑執意不肯,便帶上文才開路,直奔任家而去.

三個小時後,文才把喝醉的九叔扶了回來.

見到廖文傑,九叔推開文才,搖搖晃晃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酒氣沖天道:"任老爺你放心,這事包我身上了,棺木封得死死的,別說你爹變僵尸,他就變成屁也得在里面憋著."

"傑哥,任老爺非要在酒桌上談事情,師父耐不住他盛情相邀,然後……就這樣了."

"看得出來,扶你師父去睡吧,白天睡飽了好晚上守夜."

"守夜!?"

"當然了,僵尸就住隔壁,沒人守著你睡得著嗎?"

"哦哦."

文才連連點頭,扶著九叔朝臥室走去,兩步後回頭:"傑哥,晚上是我們三個分開守還是一起,如果是分時間,要不要把秋生喊過來?"

你倆守夜,沒事也出事了!

"不用,等九叔睡飽了,讓他守一晚上."


"那傑哥你呢?"

"我守白天."

……

九叔是在晚飯時間醒的,很准,幾乎掐著點睜開眼睛,文才剛把熟菜買回來,他就走進了飯堂.

看到廖文傑,九叔神色深沉,埋頭吃飯一句話沒說,偶爾掐手一算,若有所思點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要我不尷尬,那尷尬的人就不是我!

九叔裝作啥事都沒發生,廖文傑也不點破,提了下兩班倒的值班方案.

很不合理,傻子才會同意!

九叔想拒絕,又怕廖文傑提起白天喝醉酒的事,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死要面子活受罪,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吃完飯,文才洗碗刷盤,一臉幸災樂禍對九叔道了聲晚安,在挨打的前一秒飛快跑走,回到房中和周公徹夜長談.

廖文傑將二黑拖入房中研究道術,因為是初學者,經驗方面難免欠缺,施術時靈時不靈,只有一門物理定身術越發熟練.

二黑被整得精神萎靡,身子骨都瘦了不少,原先威風凜凜的頭狼,現在夾著尾巴過日子,且目光癡愣,經常眺望遠山發呆,似乎智商也大不如前了.

九叔獨自一人來到靈堂,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任威勇的棺木,回到房間盤膝打坐.

夜半,他再次檢查了一遍棺木,繼續打坐.

答應了不睡,就不睡,廖文傑若是不信,他歡迎隨時來查.

值夜這件事,九叔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對親手施加的道術信心十足,任威勇變成僵尸也得乖乖在棺材里躺著,跑不出來.

他所擔心的,是任威勇重新安葬時出現變故,或是風水沒選好,或是埋放棺材時出現問題.

總而言之一句話,問題出現在哪里,也不會在義莊.

思索適合安葬的風水寶地,九叔腦海中依次閃過幾個,他覺得都不錯,比不了蜻蜓點水但也百里挑一.

"這次不管任老爺說什麼,都必須把日子定下來……"

沉吟之間,莫名其妙酒氣上湧,九叔打坐的腦袋微微垂下,一下就睡死了過去.

霎時,陰風走地,寒氣肆意.

靈堂的長明燈驟然熄滅,幾具裝有尸體的棺材微微晃動,一具具尸體挺直站起,頂開棺材蓋蹦蹦跳跳落地,在任威勇的棺材前站成一排.

任威勇的棺材劇烈搖晃,黑色墨線紅光大亮,一連幾次壓制內部的躁動不安.

可惜,防得了里面擋不住外面,幾具僵挺的尸體同時撞擊,將不住晃動的棺木從板凳上頂翻在地.

咔嚓!

棺口撞開一角,整齊密布的墨線登時錯位,棺材蓋上紅芒不再,已無法形成壓制.

轟!!

一聲巨響,棺材四分五裂,身著官袍的僵尸挺直站立在靈堂中央.

一改之前開棺時的鮮活模樣,任威勇全身水分脫盡,瘦得皮包骨頭.面部褶皺好似黑色樹皮,木炭般的手指上,十根指甲猶如角質延伸,堅硬,銳利,泛著一層金屬的厚重暗芒.

最詭異的是,這具干枯僵尸的眼珠,左右轉動保存完好,間或閃爍靈光,仿佛還保留著活人的意識.

幾具尸體撞翻棺木後直挺挺倒下,任威勇……

這時候稱作僵尸更合適,他一蹦三米遠,直接從靈堂跳至庭院,仰頭望向毛月亮,肉眼可見的氣流被他吸入口鼻之中.

叮!

一聲金鐵交鳴,一把銅錢紅線編織的金錢劍刺入半截,僵尸背部受創,踉蹌向前蹦了兩步.

偏房,廖文傑將床頭掛著的金錢劍從窗口扔出,掀開黑布蓋著的竹筐,只見金光閃閃,少說也有二十把.

他雙手各持一把,站在窗口和僵尸對峙,遙見一對陰森可怖的眼珠,當即運起念力,氣沉丹田.

"九叔!你家靈堂炸啦----"1603468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