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天陷入呆滯之時,楚楚笑著向他攤開玉手,玉手一握,青光大盛,當青光散去,一柄造型奇特的寶劍出現在她手中.
劍刃剛出現時,竟然是茫茫的青色云氣,只能看到劍柄,而後云氣才當著楚天的面凝聚成實態的劍刃.
"此劍定非凡物."這個念頭從楚天腦海中一掠而過,然後他就把心神放在楚楚的舉動上.
楚楚玉手持著寶劍,閉上杏眼,不數息,她手中的寶劍突然發出一聲劍吟,這劍吟又迥異于冰流劍,清越響亮,像是一聲鶴唳,又像是什麼反複回蕩在高高的云端一般.
一道道寶劍嗡鳴聲響徹而起,和以往那樣,楚楚面帶微笑,漸漸的感應並把握准確.
寶劍的翁鳴,猶如有著脈搏一般.
也沒見如何控制,她的心跳漸漸和劍之脈搏融合到一起.
當兩者融合的一起的瞬間,一股強大而頗具靈性的劍氣從楚楚手中寶劍,以及她的嬌軀之上升騰而起.
這般狀況,和昔日谷天羽顯露心劍合一狀態一模一樣.
很顯然,幾年不見,他的這位小姐姐今非昔比,在劍法上已是率先進入了他這陣子期盼進入的心劍合一境界.
達到這種狀態後,對方的出劍速度,和出劍的威力都達到一個極為驚人的程度.
那般程度,遠非任何劍客所能想象,即便他現今已是瀕臨劍客境界的巔峰,對此也是望塵莫及.
這種狀態持續了片刻,楚楚收起手中寶劍,笑問楚天:"你明白了麼?"
楚天思索片刻,似把握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略一猶疑,卻仿佛難以把握的沙子從指縫間溜走,回想起來便覺得模糊.
于是,他面色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當初也和你一樣,距這層境界差了最後一步,當時傳授我劍法的晨師傅,給我的忠告是要做到忘機."
"忘機?"這對楚天可是個陌生詞彙,因此他依舊迷惑.
"就是忘卻機心,你想將心跳融入劍之脈搏的時候,不能帶有太強的目的性,否則和寶劍的默契度不會達到那種狀態."楚楚詳細解釋道.
"沒有目的,沒有目的…"楚天雙眼茫然,空中喃喃自語,仿佛陷入了魔障一般.
就在楚楚擔心他,猶豫著是否將其打斷的時候,楚天卻自己回過神來,露出滿臉的苦笑,道:"根本就不可能真正忘記目的嘛,這也太假了.我的目的,本就是想得到寶劍的認可,這樣才能增強實力啊,否則又何必做和它溝通."
楚楚聞言,忍不住掩嘴輕笑.
在云瑤的教導下,她已是在保留原本性情的基礎上,變成一個格外優雅的女子了.
"姐姐,你笑什麼?"楚天忍不住問道.
楚楚漸漸停止了笑,嘴角兀自帶著彎彎的弧度,搖了搖頭,道:"也沒什麼,只是當時我回應晨十分的話,和你一模一樣呢."
楚天啞然失笑,這算是有緣麼?
"晨師傅的回答是,你不能把寶劍看作一把劍,而是要當成一個人,當成一位朋友.如果和朋友相交,你會帶著太強的目的性,用得著就招之即來,用不著就揮之即去麼?"楚楚杏眼盯著楚天.
楚天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他素來不喜太過功利的人,自己又怎會這麼做.
"對你的劍也應該一樣.晨師傅說過,人性莫測,縱然是生死好友,同胞兄弟,也有刀劍相向的可能,而寶劍的性情則要純粹得多,只要用誠心,和寶劍交朋友比和人交朋友要簡單得多,而且永遠不用怕遭到背叛."
楚楚微微一頓,盡量模仿著那晨師傅的語氣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比自己的劍更值得信任."
楚天默然片刻,旋即眼中浮現出一抹由衷的贊歎之色,緩緩說道:"你這位晨師傅,真的是個了不起的人."
"嘻嘻,咱倆的思維模式,還真是雷同的,我的問話又和你差不多.晨師傅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說他這樣的不算什麼,在聖武大陸上還有許多,在劍法上面,他由衷佩服一個人,還說那人的境界,他縱然再多活幾世,恐怕也趕不上."
楚楚因見楚天打算突破劍法境界,所以就把那位晨師傅的話一字不拉的轉述.
因為她知道,劍法境界的突破也和其他類別的境界一樣,需要的絕非單純的日積月累,而是某一瞬間的頓悟.
晨師傅是整個乾神族劍法最精之人,他的話,想來會對楚天又潛移默化般的功用.
楚天臉色一凝,旋即銀瞳中露出深深的憧憬.
以那晨師傅的身份,這話恐怕不是什麼謙虛之詞.
他回過神來,露出極感興趣的表情,央求道:"姐姐,那個人的事,你能不能多說一點."
楚楚心里暗笑,你就算不問,我也要說的.
她理理頭緒,才說:"那個人的事我所知不多.只是那次晨師傅說,那位前輩不是把佩劍當作知己,亦或當作自己之類,而是當作逝去的戀人."
楚天一愣,露出莫名的表情,單此一句話,就讓人感到傷感,即便未曾謀面,他都能隱隱察覺到那人的癡情和絕望,仿佛廣袤大地上寂寥的大風,嗚嗚作響,一吹萬年.
"那個人珍視佩劍,甚于自己的性命,或許這就是他強大的原因.當然,這是晨師傅的話.後面,他說,莫看他在族內單論劍法堪稱無敵,但若是和那個人比拼劍法,怕是連五招都過不了,這還是最好的預計.他說,雖然沒有真正交過手,但他無須交手,心里就很明白這一點,當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明白了."
"他說,他曾偶聞此人之名,遠離神族洞天,跋山涉水,遠渡重洋,漂洋過海數萬里,才到了那人的隱居地,也是另一隱世古族的所在之處,欲與此人切磋劍法.
"那個人不作言語,只是取出佩劍,用看待戀人般的目光看著手中劍,旋即釋放出劍氣,但是這道劍氣,就讓晨師傅不戰自退,黯然離去,回到族內,一向沉迷劍法的他,也不知發了什麼癡,竟然四年零三個月,不再觸碰寶劍一下."
然後,她又補充道:"哦,後面的是我閑暇時,和雨部他身邊的人閑聊時得來的."
"知道那個人的姓名麼?"楚天輕輕的問道,臉上幾乎帶著發自肺腑的頂禮膜拜.
作為一名也在劍道上攀爬的年輕劍客,他聽到這里,難免對楚楚口中的那個人產生了深深地沉迷.
就好像他孩提時代,在父親的書房一本本的翻閱那些名人傳記,強者傳說,癡迷到一待就是一個下午一般,不過,從小姐姐口中得來的,無疑比書本上的字跡更加鮮活.
他不知道劍道巔峰是為何物,但想必那個人,距離巔峰恐怕相當近了,至少比他要近不知其幾千萬里,亦或是,對方早已君臨絕頂,高高在上的俯瞰眾生.
楚楚搖了搖頭,說:"關于那個人,晨師傅就給我提過那一次,然後臉色很暗淡,提前向我告辭離去.那一天天還沒黑呢,遠沒有到我練劍該結束的時候.我知道他定然被此事勾起了心事,很傷心很傷心,以後就沒法問了,其他人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這也是我對那個人所知不多的緣由."
楚天點頭,半晌才從這故事里走出,話歸正題,問:"那麼,姐姐,作為過來人,對我的劍法修煉,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呢?"
"首先,你越是想突破劍法,就不能只顧著練劍,當然,適度的練劍是必要的,此外,要帶著你的劍,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楚楚學著晨師傅的樣子,頭頭是道的說,"哦,首先,你要把劍佩戴在自己身上,斜掛腰間,亦或固定在背後,到了一定的劍法境界,你很少見到那些知名的大劍客把佩劍收入儲物空間的,一般都是佩在身上,每時每刻都和自己的劍做交流."
楚天一想,覺得對方言之有理,將一縷念頭注入手中寶劍,冰流劍的表面,多了個一個造型精美的劍鞘,將星光劍刃套入其中.
"這樣太顯眼了.弄得普通一點就好."
楚天暗自琢磨道,旋即傳遞一縷念頭過去.
"我不要."冰流劍靈-也就是冰姨干脆利落的拒絕了,語氣中竟是帶著一絲絲的嗔怒.
"呃…"楚天一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