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淚光在楚楚清澈的杏眼中閃爍,並形成一滴滴晶瑩的珠淚滑落下來.
她真的好後悔好後悔啊.
她以為楚天應該知道她的心事,卻忘記了兩人一直以來都是以姐弟相處的,不管他們是否真的有血緣關系.
如果她早些放棄一切矜持,向楚天表白的話,現在與他在一起的應該就不是靜雪同學,而是她自己了吧.
她留下懊悔的淚水,雨晨則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流淚.
他自是知道,長痛不如短痛,能流出淚是好事,哭一會兒就好了,無論如何也比蒙在鼓里強.
何況他本就不認為一個外界的小子能配上乾神族的小公主.
昨夜云瑤與他密談時,並沒有提及楚天在靈妖族的身份.
並不是刻意隱瞞,因為他父子不受千愁待見,原本在靈妖族中就不受待見,本來就沒有身份,而且這也和此行的目的無關,屬于不用提起的旁枝末節.
正好趁機讓楚楚徹底斷了念頭才是正經.
這樣他也能早早返回,向拜托他此行照顧好楚楚的云瑤交差.
莫名其妙的,曾經的一幕在流著淚的楚楚眼前浮現.
是靈城那座味道很差的茶樓里.
提起若楚天是乾神族的王,會納幾個妃子的話題.
楚天想依照正常規矩辦,當時她很生氣,重重拍了楚天的腦袋一巴掌,旋即雙手按在茶桌上,俏臉居高臨下的俯視楚天.
"你聽著,你這一輩子,只許有一個王後,不可以納妃子,連一個也不可以,你的,明白?"
楚楚這時覺得,自己當初說出此番話語時,應該像一只發飆的小母獅似的,臉上一定是咬牙切齒的表情.
至今想起,往昔說過的話依然一字字地回蕩于她的腦海,清晰無比.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天真的以為王後只有我一個,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
楚楚心里很是悲傷,盡管知道不應該,但想起在很小的時候,楚天不知道的時候,她就偷偷戀慕著楚天,那般猶如小女孩偷吃糖果似的鬼祟和期待,還有兩人相處的一幕幕,怎麼都難以割舍.
不過,這般難以割舍,終究終結于她回憶起來的,兩人間接下來的對話上.
"姐姐,只是一個假設罷了,用不著這麼生氣吧?"
"你懂什麼?我這是替你未來的...妻子做主,若你納了好幾個妃子,你的妻子豈不是要難過死了."
一念至此,她找回了理智,眼神漸漸堅定起來,強忍住眼淚,像是給自己信心似的握緊粉拳,下定了決心.
"小天和靜雪同學現在感情很好,我如果插在中間,靜雪同學也會難過,也會傷心的,小天也不會感到快樂的."
"從今往後,我就做一個姐姐好了,他們的...姐姐."
"我是姐姐,不該胡思亂想,也不該躲避了."
楚楚似是把握到了什麼,漸漸不再迷茫起來,杏眼漸漸明亮,又想:"我這就下去,和他們見面,祝福他們,以一位姐姐的身份.和小天一兩年沒見了呢,我是姐姐,靜雪...靜雪同學應該也不會討厭我吧."
"對,我要開開心心和他們見面."
"開開心心的."
想到開開心心的,楚楚不禁又憶起當場她被娘從學院帶走時的一幕.
"姐姐走後,不許難過哦,要開開心心的...我會再來找你的."
"再會了,小天."
然後,她盡管心中對別離很難過,但努力將嘴角上揚,竟然也露出富有感染力的自信樂觀的微笑.
雖然離開楚天,到沒人的地方,她的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對,我就像那時一樣,微笑著去見他們,只要控制得好,小天不會察覺到的,靜雪同...妹妹更不會察覺到."
楚楚認真地回憶了那個微笑,學著自己當時的樣子,努力將杏眼化作一彎月牙,將嘴角上揚,想要笑成自信樂觀的模樣.
她成功了.
真的保持這個笑容一動不動.
她嬌軀上下也一動不動.
雖然臉有點僵,但一直維持著這個笑容.
然而,不數息,彎彎的眯著的月牙形的水眸里淚水漸漸充盈,似潮水決堤般泛濫而出,宛如能化作無邊無際的憂郁的海洋.
"我不能這樣,這樣不好."
楚楚拼命地控制,卻怎麼都控制不住,淚流滿面,淚雨如傾.
"我這個樣子,還怎麼見他們啊."
她感覺自己很沒用,可越這麼想,就越傷心,眼淚就越泛濫,哭的淚水旺旺的.
原本還算沉穩的雨晨也被嚇住了,連在旁邊勸說.
他很會勸人,尤其擅長勸女孩子.
雖然他依舊單身,卻也過無數段情史,你情我願,昨夜歡好,今晨分散,是那種瀟灑利落的浪子風格,可以說他第一擅長劍法,第二擅長的恐怕就是哄女孩子開心.
不過任他如何伶牙俐齒,如何勸說,楚楚依舊哭個不住.
他正感無奈時,楚楚自己漸漸好轉.
她終于忍住淚流,盡管杏眼中依然閃爍著淚光,依然水意盈盈.
"我還真是個差勁的姐姐,看來我這種狀態,是不能見他們了,也不能回楚家了,否則一定會碰上,還是回去調整一下心情."
楚楚心里暗道:"小天,什麼時候姐姐心情好了,再來找你們,到時候,你可要做好把靜雪妹妹介紹給我的准備哦."
"作為姐姐,我可是有考驗她的資格的."
"如果她不夠格,我是不會輕易同意的,哼哼."
她自己想著,權作和楚天對話了,心里的悲傷竟漸漸少了一點.
"晨師傅?"楚楚叫了一聲.
沒聽到雨晨應聲.
話說雨晨勸了楚楚一會兒無效後,已經有段時間沒動靜了.
"晨師傅."楚楚有點驚訝,好奇地將視線投去.
只見雨晨將視線投到靜雪身上,仿佛被吸引了似的,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雖然這時靜雪依舊在躲避楚天,楚天不敢逼的太緊,只敢在後面追卻不打算真的逼近,因此靜雪依舊處于疾速奔走的狀態.
在斗轉星移身法之下,她速度極快,旁人連她身形都看不到,更別說看到容貌了.
但在雨晨凝聚的光幕里,其沉魚落雁的容貌卻纖毫不差的呈現其上,兩腮的桃紅,和美眸中的嬌羞都能洞若觀火.
"晨師傅老毛病又犯了,平時在族內看漂亮的宮女倒也罷了,在外面浪里浪蕩不正經也就罷了,竟然盯著靜雪妹妹看,她可是小天喜歡的人."
楚楚越想越生氣,忍不住抬起蓮足,狠狠一腳向雨晨的腳背狠狠地跺了下去.
雨晨腳上吃痛,這才回過神來,無辜地看向她.
"不可以哦."楚楚用一種雨晨從來沒見過的認真表情看向他.
"啊?"雨晨一臉懵逼.
"你不可以盯著靜雪妹妹看,也不許有非分之想,她是小天喜歡的人."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在看她一眼,我就向薇姨說你不正經,老盯著人家女孩看,而且她年紀還這麼小,還是...而你都快四十了."楚楚帶著一絲怒氣道.
"可是..."
楚楚覺得不用聽後面的話,就知道晨師傅狡辯的理由是什麼.
無非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乃人性,此乃自由,看好看女孩子,天經地義,不是任何人能夠,而且應該剝奪的.
當然,她也知道晨師傅口才很好,能換千萬種不帶重樣的方式說,但總歸都是這個主旨,主旨不會有絲毫改變.
因此,她果斷取出傳音石,還是品質極高的,高到在這邊說話,聲音都能經過遙遠的距離傳入乾神洞天,直接聯絡上雨晨的姐姐,也就是她口中的薇姨,帶著一絲怨懟道:"薇姨,你管管晨師傅吧,他..."
"停."雨晨臉色大變,也不該自己中斷這次聯絡,只得向楚楚道:"楚楚,師傅不看了,再也不看了,你說什麼都聽你的..."
楚楚用得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巧言安撫道:"薇姨,沒什麼,沒什麼,晨師傅願意認錯了,我看我們私下解決就行,就不必打擾你了.真的不用,有需要我再聯系你."
然後,此次談話中斷.
雨晨真的不敢再多看一眼,悻悻的抬手解除了光幕.
楚楚深深地看了下方一眼,最終和雨晨一道離開此地.
原路返還乾神族.
祥云很快消失在這片天空.
猶如從未來過一般.
楚天倒是不知,這位他十分思念的小姐姐,已是來過一次,並在此次他和靜雪的嬉鬧中黯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