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將時間提前一些.
空間仙器芥子靈界內,那方紅黑色魔心存在的空間內.
今夜,神隱與坤神族負責監視此處的天才小雷神林磊留下來的分神沒營養地瞎扯一句後,便將心神投入此處空間中.
即便是在深夜,但遺跡之地許多俊傑中仍有爭斗發生,戰斗余波殘余的能量,以及尸體分解後分解的能量,都使這顆緩緩跳動的魔心不斷壯大.
就算這種壯大頗為有限,神隱也頗為欣慰.
這種心態就好像望子成龍的父母親眼見證自己的子女成長一般,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也會感到欣慰.
畢竟這種成長,代表他距複蘇,距重現人間又前進了一步步.
經過魔心的長期叩問,連行俠仗義的念頭在他腦海里也變淡了許多,誅滅魔頭的夙願也得到削減,實際上這是培養魔心日久,近墨者黑的必然結果.
現在對他第一重要的就是複活,不知不覺間,正邪之辨都在他心底漸漸泯滅.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強大到甚至都遠遠超越他的恐怖氣息傳來.
雖然這股波動傳自對外封閉的空間褶皺.
但空間褶皺本身也是由空間仙器芥子靈界所化.
作為芥子靈界的掌控者,遺跡之地的任何動靜都逃不脫他的感知,即便無須主動感知,此間發生的一切也會猶如明鏡般倒映在其心底.
"什麼,這是...聖者之威?"他大吃一驚,顧不得面帶欣慰地見證那顆承載著他新的希冀的魔心的點滴成長,把注意力全部凝聚到空間褶皺中發生的事上去.
他見到絕美黑裙少女嘴角笑意擴大,恐怖而內斂的氣息充斥整個空間褶皺,讓其中驕子如陷地域,卻沒有引起絲毫外界的異動,而後在眾多敗類的求饒聲中,盈盈一握,湮滅了一切.
這一觀測,神隱整個靈魂都在戰粟.
好可怕,實在太可怕了.
他曾追隨過英明久久流傳于東聖域人們之口的,英者聯盟的創始人聖者英皇,更曾親眼見證了其與當時骨魔王的驚天一戰.
但在他看來,即便是英皇和骨魔王,與這位黑裙少女相比都似遠遠不如.
而且,他自然能夠看出這只是對方隨手而為,只是其真正實力的冰山一角,窺一斑而知全豹,其可怖程度可想而知.
神隱沒有絲毫考慮為何對方能不動聲色地混進來,若聖者連這點事都做不到那才有鬼.
他最驚訝的是對方年紀,他如何看不出其年紀沒有任何掩飾,只是十七八歲.
他好歹也是個法相境,且追隨英皇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深知這個年紀的聖者不管在當時那個年代,還是今天這個年代都不該出現.
因為按照常理,根本就不該有人能在這種年紀踏入聖者階段,更別說在聖者的佼佼者層次了.
不過,作賊心虛的神隱卻沒太多心思考慮這些了.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神隱一面偷偷窺探,一面暗自感慨,只是略一查探,就趕緊把自己心神收回.
"幸好她沒注意到我,不然要給得知我在修煉這種魔族法門,那就徹底玩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哦不,數千年來的英名就將毀于一旦."
即便只是殘魂狀態,神隱依然躲避在神秘空間內魔心之旁,在大口大口的喘息,渾身緊張的神經緊繃,幾乎癱軟在地上,汗落如雨,深陷雙目中往昔那種炯炯有神的眼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僥幸.
這時,他面前的虛空一陣不動,一道容顏絕美,窈窕纖細的黑裙倩影在他面前凝聚.
他此時最不想面對的靜雪出現在他眼前.
雖然只是一道窈窕的小小的倩影,但出現的時候,連此間沸騰的溫度和邪惡的魔氣都似退潮般地迅速收斂.
靜雪微微揚起俏臉,嘴角微揚,露出讓此時作賊心虛的神隱露出毛骨悚然的微笑,問道:"神隱前輩,別躲了,就算你躲在這里,裝作沒有看到也是沒用的,你掌控此間世界,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其實她早就洞察一切,若不是為了震懾暗中的神隱,方便此時的談話,滅殺花靈鶴,司玄等人,她根本就沒必要泄露出聖者層次的力量.
正因為為了震懾神隱,她才顯露出了一定程度的威能,通過司玄,循著因果,無意中摧毀了東聖域最大的魔窟.
神隱被她所嚇,身心都是一顫,皮膚戰栗,其上汗毛根根豎起,從癱軟狀態嚇得跳了起來,顫聲道:"你..."
但他很快注意到自己語氣的不恭,連行了一禮道,畢恭畢敬地道:"一直以來多有怠慢了,大人."
靜雪再怎麼年輕也是聖者修為,而是修為尚在他先前的上級英皇之上的恐怖人物,神隱當然要稱其為大人.
神隱目光躲閃,看上去遮遮掩掩的,如果可能的話,他真想將自己身體化作一塊布,將背後跳動的心髒徹底遮掩住.
可惜他不能.
此處空間就那麼大,他做什麼都遮掩不住的.
果然,靜雪美目饒有興致似的四處一掃,便定格在諸多邪惡魔氣彙聚的地方.
只見她望向那顆緩緩跳動的魔心,好像剛剛察覺到一樣,玉手輕掩櫻桃小口,驚詫地道:"前輩,這不會是魔族流傳的法門吧?不行的哦,擅自修煉這種邪惡的法門,您是清白無瑕的正義之士,怎能修煉這種肮髒的東西呢?"
"不不不,大人明見,神隱真的沒有修煉這東西."
神隱本能般的辯駁,旋即看到靜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解釋了一句:"我只是在這里待的久了,難免無聊,像研究一下魔族有什麼門道,以毒攻毒罷了..."
他越說音量越低,顯然也覺得這理由太過牽強.
"原來如此."靜雪卻似信了這騙鬼的話,然後似是替對方設身處地的考慮,心有顧慮地道:"但是,這種事我能理解,不見得其他人能理解,若是傳揚出去,別人就不見得能理解前輩了."
"大人,您..."
"好歹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如果你幫我一個忙,我就幫你永遠的...隱瞞下這個秘密."靜雪美目亮晶晶的,悄聲說道.
神隱只得老老實實地點頭.
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有致命把柄落在這位年輕大人的手里,為了維持他幾千年來的清譽,就算對方讓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只能照做不誤了.
"放心吧,事情不難,只是讓前輩幫我背個黑鍋..."靜雪便詳細說明其要求.
神隱倒是長出一口氣.
他還道是什麼過分的事,原來卻是這種小事,別說一個黑鍋,就算是十個八個黑鍋他也毫無問題啊.
靜雪美目幽幽地盯著那顆緩緩跳動的魔心觀看.
那魔心如有靈性一般,在她目光下,跳動都似減緩了不少,似是透露出一股心悸的味道,仿佛也怕了靜雪一般.
靜雪也不和神隱招呼,伸出纖纖玉手,輕輕一握.
魔心便以層次分明的勢頭在神隱面前消失.
由此給此處空間帶來的灼熱和邪惡也隨之消失.
神隱眼睜睜地看著.
他深陷雙目中有不忍之色.
畢竟這可是他複蘇的唯一希望啊.
但現在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靜雪面前表達這種不滿.
否則就不是不久後殘魂消散了,而是現在就被對方徹底湮滅.
對求生欲極強的他,能多活一天,他也不願少活一天,更何況還是不久後?
不過神隱還是有些肉疼.
這時靜雪卻將玉手一伸,探入虛空,而後從虛空另一頭某神秘之處取出一道光華,光華凝聚後,一股瑞香蔓延開來,瑞香中乃是一道舉世稀有的神藥.
神隱殘魂望向那瑞香中神藥,深邃雙目中浮現出一抹垂涎,旋即狂喜地看向靜雪.
"大人,這是...?"
靜雪微笑道:"這是給你的,此物可以給你續魂,至于複蘇的事,不要急于一時,我慢慢幫你想辦法."
神隱連接過神藥,但當靜雪向他告辭,接觸這道在神秘空間中的投影時,他心中欣喜之意退去,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這位大人年紀輕輕的,非但實力恐怖,手段亦是了得.
先親手捏碎了他舊的希望魔心.
再賦予他新的希望.
先給他續魂,不讓狗急跳牆.
以對方的能耐,未必沒有高效率的辦法,所謂慢慢想辦法,就是日後細看他的表現了.
若表現不好,對方隨時可以撕毀協議.
無論實力,還是手段,他都完敗于對方.
何況,他又有這段見不得人的黑曆史落于對方掌控.
靜雪待他還算客氣.
實質上甚至可以說是主奴關系.
"自今日之後,本座便只能與虎謀皮了."
想清前因後果,神隱手中捧著可以續魂的珍稀神藥,一貫悲天憫人的臉上刹那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