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上爬起時,悠的眼神一片灰暗.
心中唯一的支柱消失.
他人生感到絕望.
他眼神灰暗的離開天眼教,來到附近偏僻無奈的山脈間.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義.
連娘都在欺騙他.
他孜孜追求的為父報仇,也都失去了意義.
一切似乎都不那麼重要,娘與那個凶手,一起過的很愉快呢.
他一時就想立即死去.
卻又有些不服.
"這兩個雜碎,我要將他們統統殺掉,將這萬惡的天眼教毀滅,然後我再自殺,要死,我也要將天眼教一起帶走."
然而,他又有些無力.
要知道,天眼教主那個雜碎,可是有域主境的修為.
而他只是通靈境,距域主境可是有著天塹一般的差距的.
那般差距,對大多數同齡人都是一輩子都不可跨越的差距.
對他來說,雖然不至于一輩子不可跨越,卻也要很久呢.
這麼久的時間,他可是一點也不想等待呢.
"果然,還是現在就死比較適合我呢."
悠抬起手,元氣凝聚其上,正打算自裁.
忽然聽到了一道曼妙之聲.
"不用等待就能毀滅罪惡天眼教的辦法,我這里有呢."
一道傾國傾城,身形窈窕的青裙少女最終從虛空中走出.
美目閃爍著動人的光芒,白玉般的俏臉如白蓮一般絕美.
雖說不明對方來頭,但這實在是他這在這灰暗的一生中,聽到的最美妙好聽的聲音.
這便是蓮姬大人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蓮姬伸出纖纖玉指,虛空作畫,一道黑蓮紋路浮現而出,凝若實質,真的化作一副畫卷.
畫卷之中,一道霸道詭異卻又精致無比的黑蓮冉冉盛開.
"將畫卷收好,找機會給天眼教所有人看,就能實現你的目標."話語落下,蓮姬如霧氣般消失在他視野里.
那一天,天眼教主大壽.
一道道珍貴禮物被呈上.
出人意料的是,悠竟也呈上禮物.
便是一道畫卷.
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變得怪異.
悠知道,恐怕這些人都知道那兩個雜碎在鬼混.
天眼教主也是神色怪異.
"教主,我送上畫卷一卷,請教主過目."
悠說到,旋即將畫卷徐徐展開.
一道黑蓮徐徐綻放開來.
所有人視線自然而然被那黑蓮吸引.
悠能看到,他們每個人眉心處,都有黑蓮紋路如曇花般出現,旋即迅速沒入額前.
一道道目光抬起.
"好禮物,好禮物."天眼教主驚喜道.
其他人也是感到驚喜.
悠能感到,每個人體內剛才都似被植入了一道神秘的力量.
但他知道此事必有後續,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等待.
天眼教主看向自己信賴的長老.
"諸位長老,你們怎麼看?"
"天降富緣,憑我們現在的力量,足以將碧濤劍宗徹底鏟除."
接下來,便是那道峽谷里天眼神教和劍宗的大決戰.
悠雖然沒有前去,卻是聽說,以往奈何不得的劍宗在那一役被全部覆滅.
天眼教主等人回歸,旋即展開了宴席,對這次大勝進行慶祝.
悠自己一個人獨處,悶悶不樂.
為什麼,為什麼對方要騙他.
有什麼意義嗎?
就在這時,面前霧氣凝聚,蓮姬再度出現在他面前.
"為什麼要騙我?"悠不解的問道,甚至都有些憤怒了.
"我可沒騙你,看著吧."
話語落下,天眼教內,忽有一道道慘叫聲響起.
悠連去觀看,只見一位位天眼教眾,均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力量沖破體內,化作漫天碎肉.
每個人的血肉便蒸發開來,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而天眼教拼命壓制體內能量,目光森然,如餓虎般盯著悠.
"悠,你這個混賬,給我們看的那幅畫,究竟是什麼…"
話未說完,天眼教主渾身炸裂,渾身血肉若霧氣蒸發.
那天天眼教主大壽,所有有相當實力的高層和年輕一代都看過那副黑蓮圖.
此時大家的下場和天眼教主都一樣,徹底蒸發不見.
悠露出不可思議的驚喜.
果然,天眼教的大家,統統都死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呢?
這時,一位風韻猶存,若三十許人的美婦過來,眼神驚恐,本能的看向悠,問道:"悠,怎麼了,大家都怎麼了?"
這個女人,便是生他的人,同樣也是和天眼教主厮混的雜碎.
悠看透對方的邪惡本質,毫不留戀,將其干脆利落一掌擊殺.
又收拾了天眼教其余人等.
回到蓮姬的面前.
看著蓮姬,就好像看著他的神一般.
蓮姬一笑,伸出纖纖玉指,再度化出一道與先前類似的黑蓮紋路,玉指一點,那道紋路便向悠飛來.
雖說眼見天眼教的覆滅,但悠卻沒有絲毫的閃躲,雙目依然憧憬的盯著蓮姬的動人容顏.
黑蓮便在他眉心沒入.
同時,得到了諸多強大的傳承.
他知道這是魔族的傳承,卻沒有絲毫的懼怕,因為這是對方賜予的.
"為什麼不躲?"蓮姬問道.
"大人實現了我的願望,便有權處理我的生死."
蓮姬點頭:"這道黑蓮可助你提升力量,但到一定層次,反而會吸收你的力量,奉獻給魔神,成為你提升瓶頸的阻礙,而且,你若死去,血肉和魂魄都會風險給魔神,你不害怕嗎?"
"這些根本無關緊要,比起這個,這位大人,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蓮姬."蓮姬回答.
悠只覺第一次聽到這麼好聽的名字.
"蓮姬大人,請問我能有幸跟在您身邊嗎?"
"哦,為什麼?你…喜歡我?"
"不敢.我願意為您奉獻一切,甘願做您的奴仆."
"這個要求,依然比較高呢,就算是奴仆,我也不是什麼人都收的,你要繼續努力才行呢.不過,只要你用心向魔神奉獻,奉獻的足夠多,這個要求,也不是完全不能考慮哦."
然後,蓮姬便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再出現時已是一千年後.
悠本以為對方是來接引自己做奴仆的.
不料對方查看了他的狀態後,便再度離去.
他沒有放棄,一千年,三千年,都為了能成為對方的奴仆,去往對方身邊而奮斗.
為了引起對方注意,甚至依據自身所學,將對方做成神像,對其頂禮膜拜.
後續是頂禮膜拜的久了,他竟能在膜拜時感應到對方.
他便更熱衷此道.
為了提前引起蓮姬大人的關注,他非但在達到法相境,遇到屏障後,依然孜孜不倦的修煉,將自身所修的功力奉獻給魔神,而且還利用魔使的身份,致力于幫助魔族提升力量.
進行了人魔混交試驗,失敗了很多次,那一次將谷靈兒二女以及其他強者的魂魄與魂魔混交,就是一次成功的案例.
若不是當初魂魔不幸隕落,他都能將這只普通的域主境魔物開發到足以匹敵魔帥的層次.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早日來到蓮姬大人身邊.
在他看來,對方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近期講,這次六聖地組建狩魔聯盟鏟除魔窟的事,有不少魔帥都驚慌失措,但他覺得這是次機遇,只要表現的夠好,就能被那些來自黑暗魔淵的接引者門看中,引入魔淵,從而離蓮姬大人更近.
總歸,這四千年來,他無時無刻不為了蓮姬大人奮斗,可以說奉獻了所有.
當所有記憶終結時,楚天來到和他同一片天地間,出現在他面前,眼神冷冽,璀璨銀發隨風起舞.
"空間門."
他聲音嘶啞的吼道.
可空間紋絲不動.
顯然,與他同處一方天地,凝空這一招效果倍增,周圍天地凝若鐵板一塊,不可動搖.
強大威壓向他壓迫過來.
因先前消耗過于嚴重,此時的他,漫說凝出法相,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宛如烏云壓頂.
楚天向他緩緩走來,手中寶劍之上,有著森寒之光掠過.
"今天,我真的不能度過了,救救我,蓮姬大人救救我啊."
死亡當前,悠終于不能淡然.
四千年前,他因沒有追求,曾淡然的面對死亡.
但四千年後,他心懷再見蓮姬一面的夢想,不知何時,已失去了那份淡然.
終于忍不住驚呼出聲.
楚天步子戛然而止.
"蓮姬是誰?"他音量平淡的問道.
悠輕蔑一笑.
"楚天,別以為打敗我,就了不起了,蓮姬大人的強大,不是你能夠想象的,她一定會為我報仇的,一定會的."
他語氣十分肯定.
似要肯定給自己聽.
眼底深處,卻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迷茫.
都這時候了,蓮姬大人怎麼還不出手救他呢?
憑那位大人的能耐,若想救他,輕而易舉就能將他救下.
還是說,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死.
"不可能,絕對不是這樣,若你一點也不在意我,當初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實現我的願望,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正疑惑間,楚天身形陡然消失,先出現時,已是到他身後,背對著他佇立,緩緩將寶劍歸于劍鞘之中.
悠抬手壓住脖子.
卻控制不住其上一道血痕蔓延.
人頭落地.
人頭和身體之內,都似有無數道鋒銳劍氣蔓延.
他的遺體便化作血肉淋漓而下.
"為什麼,蓮姬大人你這麼好的人,竟連我這麼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呢?"
這是悠最後一個念頭.
然後,他意識便陷入永久的黑暗.
作惡多端的悠,終是在今日,隕于楚天劍底.
然後,地面上的血肉,便是沒有絲毫浪費的蒸發開來.
先前在祝羽死時注意到這一幕,他沒空追根求源.
此時重現這一幕,楚天終究不能坐視.
"且讓我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天施展溯源瞳,向血肉消失處看去.
只見虛空中似有一道黑蓮綻放.
血肉經過黑蓮的消化,通往冥冥不可知之處.
原本不可探知,但他修為精深,溯源瞳也有了些火候,待他將溯源瞳提升到極致,便是漸漸看出了少許眉目.
他的感知,似是來到了某冥冥不可知之處.
那片天地間,別無他物,唯有兩道無比恐怖的氣息在交鋒.
分疆而治的兩道氣息,如同兩條神龍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博弈,不再交鋒.
左邊的氣息,浩瀚宏大,卻又帶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至高無上,仿佛天道之凝聚.
而右邊的氣息,則是邪惡到極致,魔氣滾滾,將所在疆域化作一片暗夜之域.
因悠死後,那些被轉化過的能量都填充到右邊.
楚天自然將感知集中在那邊.
溯源瞳力提升到極致,暗域中央處,便是有著驚人的風云彙聚,宛如形成緩緩旋動的漩渦.
仿佛能同時一切的黑洞.
猶如邪惡之本源.
其中一雙高貴漠然的紫瞳睜開.
帶著視蒼生如芻狗的冷漠,眼角余光掃向楚天.
楚天忽然感到一陣心悸.
仿佛被對方盯上,即便以他如今能耐也必死無疑一般.
野獸般的敏銳,讓他第一時間就切斷了一切感知,並將溯源瞳結束.
縱然如此,他也是腦袋刺痛,忍不住雙手抱頭,痛苦的蹲了下來,渾身元氣似恐懼一般,一動不敢動,血妖瞳中,有著一滴滴鮮血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