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龍卷】 第三十二章【風雨】(下)


致遠呼救的同時,守候在竹樓外面的三十多名武士同們知道主人定然遇險,慌忙向竹樓內一擁而去。

一支箭鏃宛如劃破黑夜的流星,從西北角竹樓之上射出,穿越一名武士的頸部,帶著他尚未冷卻的血液深深釘入一旁武士的部,兩人悶哼一聲便倒了下去,周圍的武士還沒有從震駭中驚醒過來,又有兩名武士中箭喪命,如此駭人的箭法,已經嚇得這幫武士魂飛魄散。

“他在那座竹樓上……”一名武士指向竹樓,話還沒有說完,一支羽箭便從他張開的嘴巴內射了進去,鏃尖貫通他的後頸,一滴鮮血緩緩從尖端滴落下去。

烏云密布的夜空猛然閃過一道曲折的電光,這瞬間,映射出在場武士因為驚恐而變得慘白的面孔,狂風吹起,狐狸窩平緩的山坡之上綠草宛如海浪般起伏,電光熄滅又是一片漆黑,沉悶的雷聲隆隆而起,響到中途,猛然炸起一個霹雷,在眾人的頭頂炸響。

風勢在電光中變得越來越大,夜空中無數條雨道,扯天連地垂落下來,因為雨勢過大,看不清雨線,只看到一大片水幕,視野在雨中變得模糊,從地上反射起無數的箭頭,竹樓屋簷上落下了千萬條瀑布,轉眼之間,天地已經分不開,空中大雨瓢潑,地上溝壑橫流。

電閃雷鳴中,焦橫和薛八重幾乎同時沖出竹樓,秦暉屹立在竹樓之上。目光透過一層層水幕,毫無疏漏的把握住從門前沖出地兩道身影,弓如滿月,箭似流星,箭鏃穿透雨幕,而速度未見絲毫的減慢,薛八重似乎意識到不妙,面孔剛剛轉過去。鏃尖已經高速貫入他的前額。薛八重瘦小的身軀在雨中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向下倒去。

焦橫眼睜睜看著薛八重死在自己的面前,瞳孔因為驚恐而驟然擴大,他猛然將身邊的武士推到自己身前,有一支羽箭從那名武士的胸口射入,余勢不歇,貫通那名武士地身體鏃尖射中焦橫地右肋,疼痛讓焦橫發出一聲慘叫。他忍痛將羽箭從體內拔出,然後片刻不停地沖入人群之中,他知道,只有進入人群,方才能夠很好地隱蔽自己,躲過追命箭的射殺。

十多名武士在暴雨的掩護下已經沖入秦暉所在的竹樓,秦暉轉過身去箭瞄准為首武士近距離施射,箭鏃射入那名武士的胸膛。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的身體向後倒去。

兩名武士已經沖到秦暉地身前。秦暉冷哼一聲躲過他們先後攻至的長刀,長弓一揮,將左側武士的脖頸套入其中。弓弦反絞,那名武士被活活扼死在弓弦之下,又有三名武士同時圍了上來,秦暉哈哈大笑,雙足在地上用力一蹬,身體向後倒飛出去,在虛空之中,秦暉從身後抽出三截分解的長槍,以最快的速度連成一體,身體在距離地面還有兩丈之時,螺旋形旋轉,手中長槍筆直前伸,和他的身體連成一線,整個人宛如一支利箭一般射向下方的人群。

秦暉周身凜冽的殺氣將周圍地雨線激揚而起,遠遠望去有如一團雨霧包繞在他地周圍,雨霧的最前方灌注全力的槍尖宛如星辰般明亮。

首當其沖地那名武士避無可避,揮動手中的樸刀向槍尖砍去,光影閃處,血腥四溢,紅色的鮮血湧泉般從武士的後心噴射而出。

秦暉奮起神威,將武士的身體高高挑起,向人群之中摔落,武士的尸體連續撞到了兩名同伴。

四柄長刀分從不同的角度砍向秦暉,秦暉單臂弧旋揮出,在雨幕中劃出一道亮麗的弧線,不等對方的長刀靠近自身,槍尖已經先後刺透敵人的咽喉,四名敵人逐一向後倒去,秦暉冷哼一聲,反手一槍向身後戳去,正中一名想要偷襲他的敵人,槍尖起落,一道紅色的血線從敵人的頸部噴出。

銀蛇般狂舞的閃電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照亮了秦暉冷酷而英俊的面龐,他的目光覷定混在人群中拼命逃離的焦橫,右足猛然前跨,腳下積滿的雨水被他全力的一跨激揚而起。

=:.的攻擊從後方又至,龔致遠倉促之中,一個極其狼狽的翻滾方才逃過龍淵奪命的一刀。陳武陽大吼一聲,手中長刀卷起一團光霧,中途那團光霧忽然集中成一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刺向龔致遠的前胸,龔致遠足跟蹬地向後疾撤,只覺前胸一涼,刀鋒已經刺入半寸,一股巨力沿刀傳來,重重撞在他的胸口,龔致遠‘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這種時候龍淵才不會講究什麼單打獨斗,從側方又是一刀劈了過去,致遠躲避不及,左肩又被龍淵砍中,鮮血飛濺,哀號著退向後方。

陳武陽和龍淵交遞了一個眼神,這一擊必然要斃敵于刀下。

“且慢!”龔致遠大叫道:“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們……”

“太晚了!”


=:.

龍淵雙目圓睜,流露出不可一世的殺機與霸氣,長刀阻擋住龔致遠亡命的一擊,隨即向下一個斜行的削殺,龔致遠的腹部被劃開一個巨大的血口,他充滿驚恐的伸手捂住傷口,鮮血卻汨汨從他的指縫中冒了出來。

=||下來,抓住龔致遠的頭顱大踏步走向窗前,將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揚起,大聲吼叫道:“都給我仔細看著!龔致遠已經死了!”

夜空中一道閃電劃過,映射出那顆失去生命力的慘白頭顱,鮮血仍

裂地頸部不斷滴下。那些仍然堅持戰斗的武士。看境,信心已經完全被摧垮,再也無心戀戰,一個個慌忙向狐狸窩外逃去。

秦暉對焦橫仍然緊追不舍,焦橫知道自己根本無力擺脫秦暉的追殺,索性停下腳步,舉起九環大刀,怒吼道:“來!老子跟你拼了!”

秦暉的唇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長槍宛如天外驚虹般向焦橫的胸膛射去。

“當!”地一聲尖銳的鳴響。焦橫用寬厚的刀身擋住秦暉地一槍。強大地沖擊力讓焦橫立在地上地雙足向後滑動起來,雨水在他的腳下形成兩道白線,他無力擺脫秦暉的攻擊,槍尖魔法般附在了刀身之上,秦暉腳步的節奏越來越快,長槍推著焦橫急速向後撤退,焦橫知道自己的武功和對方相差太遠。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他已經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後背重重撞擊在一棵大樹之上。

秦暉強大地內力集中在槍尖之上。

“娘……”焦橫在最後的關頭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個字。

九環大刀寸寸碎裂,槍尖突破了阻礙,全力向焦橫的心口刺去。

“住手!”一個憤怒的女聲在遠處響起,秦暉的槍尖凝滯在焦橫胸膛皮膚上,雨水混合著冷汗沿著焦橫的面龐緩緩流下,他似乎聽到了死神的腳步聲。

刀無豔一手抓著趙子服。一手握著短刀抵在他的頸部要害。怒喝道:“你若敢殺了焦橫,我便讓這死瘸子血濺當場!”

秦暉怒視刀無豔,目光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地退讓。

龍淵和陳武陽也從竹樓內走出。看到眼前地情景兩人都是一驚。

趙子服的臉上卻帶著微笑,仿佛被人用刀頂著脖子的並不是他一樣,他笑道:“秦暉,你別理她,一槍將焦橫捅死就是!”

刀無豔怒道:“死瘸子,你不想活了?”

趙子服嘿嘿笑道:“今晚這件事發生以後,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刀老板設下地這場局,就算我死了,你刀無豔在回龍溝也呆不下去。”

刀無豔咬牙切齒道:“都是你這死瘸子害我!”刀鋒不禁向下壓了壓,割破了趙子服頸部的皮膚,一縷鮮血沿著刀鋒流了出來。


趙子服在龍淵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看到眼前情景,他不禁關切道:“刀姐姐,你先放開趙先生再說!”

刀無豔怒道:“你這個奸猾歹毒的東西,枉我刀無豔對你如此熱心相助,卻想不到你狼子野心,竟然設下陷阱來害我!”

趙子服又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怨得誰來?只怪公子視你為姐姐,一力阻止我們殺你,不然焉有這件事發生。”

“死瘸子,你果然歹毒!”

趙子服笑道:“承蒙刀老板誇獎,你既然這麼恨我,為何又不敢下手?其實想想,我也為你難過,如果不是你出面相邀,他們怎會來到狐狸窩,又怎會無辜送了性命,若是我沒有猜錯,那些逃走的武士很快就會搬來救兵,將你的這間小小狐狸窩碾成平地!”

“住口!”刀無豔顯然被趙子服說中痛處。

趙子服泰然自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還是盡快想出解決之道,無論你願不願意,咱們現在已經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刀無豔目光中的殺機漸漸隱去,趙子服雖然可惡,可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確是實情,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變得覆水難收,在別人的眼中必然將自己和他們看成同盟。

龍淵大聲道:“刀姐姐,我向你保證,今晚過後,你在回龍溝的利益決不會有半點減少。”

刀無豔心中又是一陣松動。

趙子服微笑道:“亂世之中,勝者為王,我家公子無論智謀還是勇武都遠在他們之上,刀老板跟我們合作,日後所獲得的利益只怕會更大一些。”

刀無豔看著趙子服有恃無恐的模樣,恨得牙癢癢的,卻偏偏不敢下手,她冷冷道:“用不了多久,他們的援軍就會攻來,我們連命都不知道能不能夠保住,還談什麼合作?”

龍淵充滿信心道:“此時富貴鹽場應該已經落在我們的手中,刀姐姐不妨跟我們先撤入鹽場,其他的事情稍後再說。”

刀無豔咬了咬下唇,終于作出決定,正如趙子服所說,無論她願不願意自己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現在龔致遠和薛八重的手下恨自己恐怕多過龍淵那幫人。她的目光轉向焦橫:“你們先放開焦橫!”

龍淵點了點頭道:“焦橫,我們可以暫時不殺他,不過卻不可以放他走!”

刀無豔暗自歎了一口氣,將架在趙子服頸上的短刀放下,怒視趙子服道:“死瘸子,這筆賬,我早晚都要跟你算清楚!”

趙子服微笑道:“子服隨時恭候!”

因為擔心敵人的援軍到達,他們不敢在狐狸窩久留,簡單收拾之後,匆匆向富貴鹽場的方向而去。

還沒有看到富貴鹽場的高牆,便聽到風雨中傳來的陣陣喧囂之聲,透過層層的雨幕,看到富貴鹽場的火井在風雨中熊熊燃燒著,走近一看,卻見富貴鹽場的高牆上燃起了近百支火炬,狄驚雷站在門樓之上,雙臂將一名武士的身體高舉過頂,高聲怒吼著:“去死吧!”,那名武士慘叫著被從高處扔了下去,落地之時已經是骨骸俱碎,慘死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