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冰山一角




翌日,被折騰了一天一夜的銀星熠和白俊還是沒有疲態,隨隨便便就通過了所有的測試和檢查,讓一直陪著他們,雖然什麼也沒有做,可依然很疲憊的溫敏咋舌不已,忍不住拉著銀星熠問道:“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因為溫敏和銀星熠的大哥溫彥芹的關系,加上她又是銀星熠的師兄秦昱暄轉世的,銀星熠總覺得和她很親近,笑著說:“這算什麼?除了當街追女孩子以外,我們其它的本事都很大,這你就驚奇了?那你以後就有得驚奇了。”

恰好此時石可欣過來帶銀星熠去見溫譽幫,聽到這段話,啐道:“恬不知恥!溫教授要見你,你跟我來。”然後又凶巴巴地瞪了白俊一眼。

銀星熠不覺有些不悅,皺了皺眉頭。白俊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對他搖搖頭。

溫敏沒注意到這些小動作,驚喜地道:“我爺爺怎麼會來?我也要去見他。”說著就朝外面走去。

石可欣急忙拉著說:“溫敏,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船長命令大家今天都要好好休息一下,讓你帶白俊去休息,我帶銀星熠過去就可以了。”

溫敏雖然不願意,但還是點點頭,招呼對銀星熠很不放心的白俊去宿舍了。

石可欣面無表情地帶著銀星熠朝會客室走去,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銀星熠多少猜到一些她生氣的原因,卻還是忍不住說:“可欣,我們怎麼得罪你了,讓你這樣討厭我們?”

石可欣倏地停了下來,瞪著銀星熠說:“不要這樣叫我,我和你還沒有那麼熟悉。請你老實告訴我,你和白俊來參加此次宇宙航行,是不是因為我和溫敏?”

銀星熠更是不悅,淡然道:“即使我們是為了你們兩個才參加此次航行的,也沒有絲毫惡意。白大哥連話也沒有主動和你說過,從來也沒有糾纏過你,要是這也會影響你和邰應濟的感情,只能說明你們感情不夠牢固,用得著你這樣生氣麼?不勞你帶路,我知道溫教授現在在什麼地方,自己會去。你去找你的邰應濟吧。”

石可欣一把拉著銀星熠,大聲嚷道:“好,你竟然還有臉承認?那你敢不敢承認你自己是一個改造人?”

銀星熠生性冷傲,這些年來修為日高,已多有收斂,但還是不時會發作,聽了石可欣的話,冷笑說:“改造人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們相提並論!”輕輕掙脫石可欣,加快腳步走了。

石可欣一跺腳,氣呼呼地找邰應濟去了。

銀星熠精通天眼通的法術,不必親臨現場,只要他想知道,方圓千里萬里之內的事情都可以看見,雖然他對訓練中心很不了解,但用心神略微搜索一下,就知道了溫譽幫的位置,沒多久就來到七號會客室。

會客室的陳設很簡單,表面看來只有溫譽幫一個人,但銀星熠卻發現不少監視設備,心中好笑,隨便用了個小手段,讓那些設備全部失靈後,才輕輕敲了敲門,也不等溫譽幫答應,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溫譽幫已經到了一會兒了,此刻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在凝神觀看手中的一個小鏡框,一邊在等銀星熠。見到推門進來的銀星熠和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心情激動起來,畢竟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仔細一看,便發現了銀星熠脖子上從來也不取下來的滿天星銀項鏈,知道確實是當年的故人,猛然站了起來,滿懷感觸下竟然說不出話來。

銀星熠也一眼看見到那個小鏡框,不禁也有些激動。這小鏡框正是他當年離開地球的時候送給溫譽幫留念的。那里面是一幅複制的國畫,乃是“揚州八怪”之一汪士慎畫的一幅墨梅。畫面中的梅花橫斜而出,欲進又退,迤邐而下。主干瘦骨錚錚,花稍出枝瀟灑勁拔,不過三花兩蕊,已然冷香四溢。整個畫面影疏姿妍,余韻悠悠,似有清風徐來,抖落滿襟詩情,真乃風流入骨。右上角的題字是“淡到溪云亦是崖”。沒想到一百多年過去了,溫譽幫已經從一個十歲的小男孩變成一個銀發皓首的老翁,還保留著這個鏡框。


銀星熠原本並不打算和溫譽幫相認的,此刻卻是心中一軟,笑了笑,上前握住溫譽幫的手說:“譽幫,你好!多年不見,你的孫女也那麼大了,又能干又聰明,比大哥當年還利害,昨天把可我折騰得夠嗆。”

溫譽幫渾身發抖,顫不成聲地說:“你竟然真的是銀先生!還和當年一樣。你回來了,怎麼也不來看我一眼?”

銀星熠扶著溫譽幫坐下,笑著說:“我們這不是又見面了麼?淡到溪云亦是崖,只要彼此沒有忘記,見不見面有什麼關系呢?”

這正是當年銀星熠臨走時說過的話,此刻又聽銀星熠親口道出,令溫譽幫唏噓不已,看著銀星熠滿腹言語竟不知道從何說起,好半天才問:“先生還是和當年一樣,可我卻已經老得掉牙了。先生這些年都去了些什麼地方?”

銀星熠淡淡地說:“我也沒走多遠,不過是在地球周圍的銀河系轉了一圈就會回來了,還有很多地方都沒有去,這次開拓九號的目標JIA我就沒去過,所以才要來湊熱鬧。”

溫譽幫一愣說:“先生當年竟然是去遨游宇宙了?”

銀星熠失笑搖頭說:“宇宙大得很,我連銀河系都沒有離開,還沒出家門呢,算什麼遨游宇宙?要這也算是遨游宇宙的話,溫敏不是也要去遨游宇宙了麼?我這次能和她做伴,一定比上次我自己出去熱鬧很多,不愁寂寞了。”

溫譽幫又是一愣,感激地說:“先生是因為溫敏在飛船上才要參加此次航行的吧?”

銀星熠搖頭說:“不過是我自己圖熱鬧罷了。”

溫譽幫當然不相信,正要說話,門口傳來敲門聲。銀星熠發現是米弘介和邰應濟站在外面,知道他們肯定是發現沒辦法知道這里的情況,才親自找了來,站起來笑著說:“是開拓號的船長來找我了,可能是有事情。譽幫,有些事情你自己放在心里就可以了,等我回來我們再慢慢聊。”過去拉開會客室的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米弘介和邰應濟。邰應濟一看見銀星熠便冷哼了一聲,說:“你還說你不是改造人?”

溫譽幫立刻說:“應濟,你胡說什幺,銀先生怎麼可能是改造人呢?趕快向銀先生道歉。”

米弘介若有所思地看了溫譽幫一眼。邰應濟卻是一愣,看了銀星熠一眼,不服氣地說:“溫教授你不知道,他的體能好得根本就像一台機器,今天一進來就破壞了我們很多設備,不是改造人根本就不可能辦到這些。”

銀星熠淡然一笑,說:“你們不是把我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仔細檢查過了麼?有什麼證據說我是改造人。何況改造人那點能力算什麼?也配和我相提並論?你們要是沒事情,我去休息了。”說完就要離開。

米弘介拉著他說:“等等,星熠,你跟我來一下,我有東西給你看。應濟,你陪溫教授去看看溫敏。”

放映室中,米弘介一邊操作設備一邊誠懇地說:“星熠,我們就要一起去冒險,你能不能開誠布公地告訴我,你和白俊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那麼神奇的能力?我究竟能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們?”

銀星熠忍俊不禁,莞爾說:“船長,這樣的問題你怎麼會想到要問我?你問我,我當然會告訴你,我們是完全可以信任的,船長不是已經打算相信我們了麼?至于我們的身份,其實也沒什麼好神秘的,你可以簡單的理解為神仙,只可惜你的報告要是這樣寫的話,通過的可能性會很小。”銀星熠本來是沒太在意米弘介的,這時才認真地打量了他一下,見他的容貌很普通,身材不高,不胖不瘦,是那種很容易被人群淹沒的人,不過他既然能在航天領域享有盛名,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米弘介苦笑說:“我現在是沒辦法了,才會病急亂投醫,只有依靠你們了。你們要真是神仙,怎幺會有興趣管凡塵俗事?”

銀幕上顯現出來的正是JIA的信息,立刻吸引了銀星熠的注意力。銀星熠一邊仔細觀看,一邊笑著回答說:“神仙也是凡人做,你抓住了白大哥的弱點,我們想不來也不行了。船長當初找到邰應濟,又讓溫敏和石可欣參加此次航行,還在普通人中選拔宇航員,不就是為了引誘白大哥能來參加麼?”


米弘介微微有點詫異,目不轉睛地盯著銀星熠說:“這樣說來,應濟當初能消滅的那七個改造人,里面真有你們的功勞啰。”

銀星熠目不轉睛地盯著銀幕,嘴里漫不經心地回答米弘介:“那里面沒有我的事情,是白大哥為了可欣做的。”

銀幕上的此刻展現的是JIA的全貌。JIA的陸地面積和水域面積大概相等。水面也是呈現出漂亮的藍色。陸地一共有兩大塊,上面有高山、河流、湖泊、有森林,有草原,有荒漠,還有一些動物在奔跑。驟然看去,和地球幾乎是沒有區別,只可惜圖像不太清晰,只能看見大概的影像,無法看得更清楚一些。在外層空間流浪了一百多年的銀星熠見了這樣的景象,也忍不住要在心里暗暗稱奇。

米弘介聽銀星熠竟然毫不遲疑地就承認了,一愣說:“白俊和石可欣有什麼關系?為什麼要幫她?”

銀星熠淡然一笑,沒有回答,指著銀幕問:“這些都是開拓號發回來的信息?”

米弘介搖頭說:“這是以前無人探測器發回來的信息,所以不太清晰。”

銀星熠稍微有些詫異,疑惑地問:“無人探測器從其它星球發送回來的照片也是這樣不清晰的麼?”

米弘介換了一盤錄像帶在放映機上,說:“我也覺得這點很奇怪。檢測信號又證明探測器工作正常,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人能分析出原因。現在的無人探測器已經很先進了,別的地方發回來的影像都很清晰,只有JIA上的是這麼模糊,而且各個國家的都是如此。還有更奇怪的事情是,最先到達JIA的是美國的探測器,那個探測器一到JIA就壞了,這些都是第二顆探測器發回來的信息。以後人類還發射過很多探測器上去,按道理說每一個探測器的角度不同,發射回來的信息也有所不同,可所有的探測器發的信息都一樣,而且我們只能獲得一些表面信息,沒辦法獲得深層信息,例如大氣成分,土壤性質,海水狀況,磁場分布等等,所以才會在情況沒有完全弄清楚的時候,冒險派人去JIA探查。”

銀星熠更是奇怪,暗忖這到像是有人在控制一般,要保密一般,可真要有人的話,為什麼不干脆什麼信號也不發回來呢?

米弘介換了一盤錄像帶,說:“你看,這是開拓號發回來的影像,就非常清晰了。”

幾個人出現在銀幕上,正在一片稀疏的林地中采集植物和土壤的樣本。他們大多穿著笨重的宇航服,但其中一人什麼防護措施也沒有,顯得比其他人都自在。在他們的旁邊還有幾只自由自在的兔子在吃草。

這次的圖像果然清楚多了,銀星熠剛看了幾眼,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問:“這真是在JIA上拍攝的?”他的疑問是有理由的,銀幕上的植物和地球上的幾乎一樣,銀星熠甚至認出宇航員正在采集是植物是田間地頭常見的灰灰菜,而宇航員身邊的那株灌木也是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小葉女貞。

米弘介點頭,又換了一盒錄象變換了一個場景給銀星熠看,說:“這千真萬確是開拓號從JIA上傳送回來的信息。當我們的飛船到達JIA以後,一切就變得明朗了,當初監控大廳的人們看見了也不敢相信。這簡直是一個奇跡,所以沒人肯放棄JIA。”

銀星熠愈看愈奇,因為不僅是植物,JIA行星上的動物他也很面熟,幾乎都是在地球上看見過的,沉吟著問:“其它國家的宇航員發回來的圖像也是這個樣子的麼?”

米弘介聽了銀星熠的問題,神色黯然說:“只有我國的宇航員發回來了這些信息。盡管現在JIA上至少還應該有三四十個最先進的,高智能的探測器在工作,可我們現在卻無法收到JIA上的任何消息。只可惜我們當初並不知道這一點,還認為反正不久之後有好幾個國家的宇航員都會登陸JIA,那上面再不會有秘密,也就沒想到要做保密工作,還自豪地向全世界公布了我們的發現。”

銀星熠點點頭,說:“所以現在全世界都在向JIA派遣宇宙飛船。”

米弘介說:“這肯定是一件非常凶險的事情,可地球上的人口壓力越來越大,資源也日漸枯竭,JIA距離地球只有156光年而已,等于是在地球的家門口,人們對開發JIA的熱情還是非常高。從以前的信息看來,JIA上面不僅僅有各種各樣的生物資源,還有豐富的礦產資源,而且顯然很適合人類的居住,什麼人肯放棄它?普遍的觀念認為,人類已經征服了地球,只要找到原因,也可以征服JIA。現在我們已經知道的情況是,五天前美國派往JIA的第三艘飛船已經出發了,俄羅斯的飛船也要在明天出發,所以上級決定,我們明天無論如何也要出發,不能讓別人搶先占領JIA。”

銀星熠繼續凝神觀看,笑道:“這也不希奇,自古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當然是一塊大肥肉了,誰搶到了就是誰的。”


米弘介繼續把JIA上發回來的資料展示給銀星熠看。宇航員在先後考察了湖泊和空地後,決定到相對要危險一些的密林中去看看。

他們剛剛走到樹林的邊緣地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畫面上的一只兔子突然離奇地死了。一個宇航員很奇怪地檢查了很久,也沒有檢查出原因。他正要把兔子帶回飛船做更詳細地檢查時,又一只兔子也死了。宇航員更是奇怪,大聲地招呼忙碌的同伴,可剛剛要過來的同伴莫名其妙地也倒下了。

死亡事件連續發生,從地球上帶過去的生物陸續倒下,旁邊和地球生物一模一樣的,JIA原生生物卻依然活蹦亂跳的。宇航員意識到事情不妙,幸存的兩個宇航員顧不得其它了,急忙坐上登陸車,朝飛船上飛馳。眼看他們已經回到了飛船旁邊,剛剛踏上扶梯,一名宇航員又倒了下去。

最後的宇航員是就那個沒有穿宇航服的。他顯然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宇航員,臨危不亂,始終都很鎮靜,終于逃回飛船中,關上艙門就開始發動飛船。可惜飛船還沒有啟動,他就哆嗦了一下,表情驟然變得十分猙獰,盯著舷窗外面,手指也指著外面,聲嘶力竭地大喊:“這里不是天堂!這里是一個陷阱!永遠不要再派人來JIA!”

畫面似乎是定格了,最後那個宇航員也然沒有了生息。接著畫面又變得模糊起來,時間不長,干脆變成了一片空白。

銀星熠說:“可以倒回去看看麼?最後的那個宇航員到底看見了什麼?”

米弘介把畫面定格在宇航員猙獰的表情上,指著銀幕介紹說:“這個宇航員的名叫常友信,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宇航員,絕對不會輕易大驚小怪。我年輕的時候還和他很熟,從來也沒有見過他這副表情,他顯然是看見了什幺東西。”

銀星熠同意說:“他看見的東西一定讓他明白了宇航員的死亡原因,所以他才大叫JIA是一個陷阱。有沒有辦法知道他最後究竟是看見了什麼?”

米弘介苦笑說:“如果是在地球上,還可以想辦法從死者的視網膜上提取殘存影像,可是常友信是在離地球156光年的JIA上。”

銀星熠點頭,笑著岔開說:“既然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了,船長現在想到什麼好辦法沒有?我們要怎麼登陸JIA,才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穿著宇航服不接觸JIA上的任何東西,顯然是沒有用的。”

米弘介攤手說:“我還等著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呢。我要是有好辦法,還會有這次大規模選拔宇航員的活動麼?”

銀星熠站起來,輕描淡寫地說:“你真要問我的話,我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還有沒有其它事情,沒有了的話,我要去休息一會兒了。”

米弘介不甘心地一把拉住銀星熠,哀求說:“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能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

銀星熠微笑說:“船長,是不是我沒有辦法我們就可以不出發了?”

米弘介搖頭說:“不管你有沒有辦法,我們都必須在明天出發。”

銀星熠輕松地說:“這不就對了,反正我們都必須去,說什麼也沒用。離開地球以後,我們最快也要一年時間才能到達JIA,以後有的是時間來討論這個問題。你別忘了我昨天被你們折騰了一天,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對了,我有點好奇,開拓九號為什麼要叫九號,好象我國只有兩艘去過JIA的飛船啊?”

米弘介說:“我國雖然只有兩艘,可其它國家還有一些,在這次行動之前,世界上一共有八艘飛船去過JIA。上面希望我們這次能順利回來,不然也不會有這次選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