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龍卷】 第三十四章【禁鹽】(上)


牧野在新宮的永和殿廣場見到了他的大哥,蕭牧遠在陪同下檢查工程的進度,廖其園正在向他稟報登基大典准備的情況,看到蕭牧野,他微笑著迎了上來:“牧野,你來得正好,聽說郭北山已經回來了?”

蕭牧野點了點頭,低聲道:“藍循那邊也有了消息,派去的幾名使臣全都被砍下了腦袋。”

蕭牧遠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驚奇,歎了口氣道:“我聽說了,藍循看來這次是鐵了心要跟我們對著干。”

蕭牧野道:“過去爹爹在世之時,藍循便和他結下深仇,隔閡很難消除。”

一旁的廖其園暗自慶幸,幸虧當初自己沒去出使,不然被砍下腦袋的就是自己。

蕭牧野道:“大哥,我想推遲登基慶典之事!”

蕭牧遠點了點頭道:“我也在考慮這件事,其實龍玄驕已經上位,那儀式辦不辦都是小事。原本我是想借著登基大典之事,將多方力量都請到東都,大家坐在一起談一談,消除一下彼此間的誤會,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希望了。”

蕭牧野心中一怔,想不到大哥對這件事看得如此透徹,他看了看廖其園,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出林恒安的事情。

廖其園對蕭牧野卻是相當的忌憚,遇到蕭牧野的眼神,慌忙滿臉堆笑道:“其實對付藍循還有一個方法!”

蕭牧野打心底看不起這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家伙,冷笑道:“那倒要聽聽廖大人地高見了。”

廖其園道:“禁鹽!”

“禁鹽!”蕭牧遠兩兄弟同聲重複道。

廖其園不無得意的點了點頭道:“大康最大的鹽場全都位于東部沿海。只要我們禁止一切鹽運外賣,藍循不出一個月必然陷入混亂之中。”

蕭牧野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一下廖其園,這混蛋也並非全無本事,禁鹽之計的確是一招妙棋,不過這種陰損的招數也只有這種小人才能夠想出。

蕭牧遠道:“我們的鹽業只占大康的一半,梁靖的地盤也產鹽,而且我聽說巴蜀私鹽泛濫,就算我們禁鹽。難保其他人不賣給藍循。“

廖其園奸笑道:“平南王梁靖那里好說。既然他願意和我們合作。禁鹽之事對他百利而無一害,趁機削弱藍循地力量,對我們兩家來說都是好事,至于巴蜀那邊地私鹽,更不用考慮,那邊地鹽場各自為政,私鹽販賣途徑不一。缺乏統管,根本形不成氣候。”

蕭牧野點了點頭道:“好主意,梁靖想必會接受這個提議,這次就算整不死藍循,也要讓他褪層皮!”

蕭牧遠道:“廖大人,主意既然是你想出來的,這禁鹽的詔書就由你來擬定,從今日起嚴格監管大康鹽運。任何膽敢販賣私鹽的行徑。無論輕重一律處斬!”

廖其園喜孜孜的走後,蕭牧野方才道:“大哥要提防這家伙,小心他趁著這次禁鹽之機。為自己撈取利益。”


蕭牧遠哈哈笑道:“兄弟過慮了,廖其園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蕭牧野心中暗自冷笑,林恒安借著籌備登基大典的事情已經吞沒了十五萬兩銀子,這件事情出來後,看看大哥會怎樣說。

蕭牧遠道:“禁鹽之事,並不可以持久。”

蕭牧野深表贊同道:“禁鹽太久,對我們地利益也有所損害,我相信梁靖那只老狐狸很可能會偷偷賣鹽給藍循,趁機發一筆大財!”

兩兄弟相視大笑起來。

“將軍找我有什麼事?”林恒安看到中堂上懸掛的那幅猛虎,內心中不由得一陣陣發,蕭牧野上下打量著他,唇角泛起一絲冷酷的笑意:“林恒安!你做得好事!”他揚手將那幅證據扔到林恒安面前,林恒安拿起那奏折,看清上面所寫的一切,面孔頃刻間變得蒼白,他雙膝一軟跪倒在蕭牧野面前:“大將軍……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材料人工都在上漲,豈能用過去的標准來衡量,我冤枉啊,我林恒安若是貪汙了一……”

“住嘴!”蕭牧野怒吼道,林恒安嚇得連未及說出的話咽了回去。

蕭牧野雙目之中流露出凜冽的殺機:“林恒安,你是我爹的門生,他向來視你如同子侄,想不到你竟然用這種方式來回報他老人家地器重!”

林恒安老淚縱橫,連連叩首道:“大將軍饒命,我林恒安只是一時糊塗,說到貪,我地確貪了一些銀子,可是怎麼也沒有十五萬之多,還望大將軍明查!”

蕭牧野冷冷道:“貪一兩也是貪,在我眼中一兩和一百萬兩沒有任何的分別!”

“大將軍饒命,我林恒安發誓,日後絕不再敢動半點貪贓枉法的心思,誓死效忠大將軍!”

蕭牧野平靜道:“其實這件事原輪不到我來管,我還是將這件事告訴大哥,看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

林恒安涕淚直流,苦苦哀求道:“大將軍饒了我這一次吧,這件事若是捅出去,我林恒安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蕭牧野故意道:“大哥向來都很看重你,想來他會從輕發落。”

林恒安用力搖了搖頭道:“大將軍放過我吧,大公子心機深厚,說不定這次真地會殺了我!”

蕭牧野內心一怔,怒道:“你胡說什麼?”

林恒安含淚道:“我和大公子相識多年,對他的了解只怕比你們兄弟間還要深一些,大公子對我們決不會講什麼情面!”|

蕭牧野敏銳地覺察到林恒安定然有事情瞞著他,他不露聲色的點了點頭:“林恒安,看在我爹爹的份上,我放過你這一次。不過你要給我記住,日後千萬不要被我抓住你地錯處!”


恒安再度叩首道:“將軍大恩大德,我林恒安沒齒難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蕭牧野不屑地笑了笑,那林恒安抹干眼淚,來到蕭牧野身邊,低聲道:“大公子本想將顯王殺掉的!”

蕭牧野內心劇震。假如林恒安所說的一切屬實。大哥的心機之深的確不可估量。他並未向自己說過想殺顯王龍玄驕的事情,難道他在心底深處一直都想當王,只是在表面上作出謙讓的假象?

林恒安壓低聲音道:“大公子心中最忌憚的其實就是大將軍!”

蕭牧野一把抓住林恒安地衣襟,將他拖到自己地面前,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單憑你這句話,我便可以將你碎尸萬段!”

林恒安驚恐道:“我是真心為大將軍考慮。絕沒有其他地意思……”

蕭牧野頹然放開他的衣襟:“你去吧!”

龍淵和趙子服、狄驚雷並轡馳行在回龍溝北窪窩內,從清晨起,他們便巡視了回龍溝內的鹽場,經過這次的風波,回龍溝的大批苦役掀起了返鄉高潮,三十多家鹽場如今只剩下七家還能正常經營,其他的鹽場全都處于閑置停業之中,形勢的確不容樂觀。

狄驚雷頗為懊惱道:“真是麻煩。想不到那幫民工走了個一干二淨。現在這回龍溝變得死氣沉沉。”

龍淵縱馬馳向山崗,遙望回龍溝內冒出地地火,微笑道:“至少咱們已經有了安身之處!”

趙子服呵呵笑道:“公子說的不錯。現在回龍溝的形勢已經初步安定下來,焦橫也死心塌地的加入了我們的陣營。再說了,單單是龔致遠和薛八重的財富已經足夠我們使用一陣子的了。”

龍淵的目光投向遠方,他不會長時間地安心守在回龍溝中,下一個目標將是西荒。

趙子服道:“狄兄訓練地那幫武士怎樣了?”

狄驚雷道:“我只懂得上場拼殺,訓練的事情我可不在行,主要是二弟和秦暉在做,他們從過去的那些武士中挑選了五百人,每日都在西窪窩地草場上訓練。”

龍淵微笑道:“走!咱們去看看!”

趙子服和狄驚雷同時點了點頭,三人縱馬向西窪窩方向行去,來到中途,正遇到前來尋找他們的秦暉,龍淵勒住馬缰,大笑道:“秦暉,我正要去找你哩!”

秦暉道:“公子,焦橫和刀無豔全都到了富貴鹽場,他們說有要事和你商量。”

龍淵點了點頭,掉轉馬頭道:“好,先去富貴鹽場!”

刀無豔和焦橫靜靜坐在富貴鹽場的議事堂中,兩人的表情都顯得異常頹喪,焦橫率先打破沉默道:“刀老板,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回龍溝三十八家鹽場,現在能夠勉強運行的只有七家,如果再不解決這件事,整座回龍溝就快荒廢下來了。”


刀無豔白了他一眼道:“現在回龍溝的當家又不是我,你跟我說什麼?”

焦橫歎了一口氣道:“自從富貴鹽場的事情發生以後,我手下的那幫民工也不像以前那樣聽話,最近接連幾次提出要增加工錢。過去下的定馬上就要到交貨的日子,到時候,我拿什麼給人家交差?”

刀無豔冷冷道:“我不管別人的事情,總之,你要先把我要的貨趕出來!”

門外響起龍淵爽朗的大笑聲,趙子服笑眯眯的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議事堂,刀無豔最討厭的就是趙子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龍淵來到刀無豔的身邊坐下,微笑道:“怎麼著,看你們一臉凝重,好像都有心事!”

刀無豔點了點頭道:“自然有心事,回龍溝大半的鹽場都已經關門,收了別人的定銀,卻沒有東西交給人家,這一件件的事情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趙子服笑道:“刀老板不要著急,公子已經派人去外面招募工人,相信用不了太久時間,回龍溝的鹽場就能夠複產。”

刀無豔瞪了他一眼道:“過去那些工人是怎樣來得,大家都心知肚明,現在你們放他們返鄉,還給了他們路費,這幫工人早已是驚弓之鳥,哪有人願意回來?”

龍淵呵呵笑道:“刀姐姐今日好大的怨氣,我和趙先生今日在各大鹽場巡查過,發現庫中仍然有不少的存貨,應該可以對付一陣子。”

焦橫低聲道:“那些存貨根本不夠,最近大單的生意絡繹不絕,如果產量跟不上,就要眼睜睜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溜走。”

龍淵頗感驚奇道:“想不到私鹽的生意這麼好做!”

焦橫道:“公子只怕還不知道,大康剛剛頒布了禁鹽令!”

龍淵和趙子服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流露出深深的喜悅。蕭氏頒布禁鹽令,也就意味著他們剛剛取得的回龍溝價值倍增,整個西荒,整個巴蜀,乃至整個大康的西部,回龍溝的鹽產量當屬第一。

龍淵沉吟片刻方才道:“平南王梁靖的領地本有鹽場,蕭氏禁鹽對他沒有任何的制約力。”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蕭氏這次禁鹽極有可能是針對藍循。”

刀無豔道:“我才不管他針對哪個!總之他禁鹽,市面上的鹽價勢必上揚,我們掙大錢的機會就在眼前!”

焦橫抱怨道:“可惜人工不足,就算那些錢送到我們面前,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貨去交給人家!”

龍淵淡然笑道:“這麼說,你們二位今日來找我就是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