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欲望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如同洪水,一旦壓抑過度,便是不可抗拒的,反彈式的滅頂爆發.而這句話,在封一霆的身上,像是得到了最貫徹的驗證.
每天都死氣沉沉地,封一霆的心情就變得異常糟糕,火點降低,火線直接上漲.
轉眼又是每周固定的例會,一個多小時,他近乎都在發火或者發火的邊緣,一場會下來,所有人幾乎都成了炮灰,江弘都未能幸免.
進了電梯,苦哈哈地,他也是大氣都不敢喘:老大心情不好,他當然也得小心避雷.
電梯一開,突然陣陣悉率嘈雜的聲音傳來,驀然回神,心情更是煩躁,封一霆的眉頭都擰了起來:
"什麼事兒亂糟糟地?"
探頭,逡巡了下,江弘道:"兩個劇組內景,好像還有個選角面試--"
"管理是吃干飯的嗎?亂成這樣!"抬腳,封一霆已經邁出了電梯,倒抽了一口涼氣,江弘也趕緊跟著邁了出來:
完蛋了!這次不知道誰又要倒大黴了!
＊＊＊
一早,按照要求對禮服做了修整,檢查了一遍,季千語打包好,就給陳助理打了個電話,按照事先約定的,她便拎了禮盒去了卓遠的影視大樓.
抵達的時候,壹號廳里正在排列預演,跟助理打了個招呼,她便走了進去,安靜地在一角看著排戲.這天,排列的是一出男女主角的回憶戲份,兩人的打扮是早先年前的設計,明顯的舊時代氣息.
台上的場景,似是課堂,一男一女都是學生服的裝扮,此時男子手中甩著的一支花草,像是路邊摘來的,在女生面前晃著,逗著,手中拎著的便利袋,清晰的三明治加盒裝牛奶--
熟悉的畫風,似曾相識的一幕幕,最晦澀純真的情感,莫名地,就勾起了季千語很多心酸的往事,凝望著遠處,她的視線也漸漸渙散.
封一霆抵達門口,不經意間一個抬頭,率先打入視野地便是這樣一幕:是她?
像是中了億萬大獎一般,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湧上心頭,本能地,他已經止步,還下意識地往回退了一步.
正恍惚中,江弘差點一頭撞到他身上,急刹車地止步,他也驀然回神:"總裁?"
回身,封一霆對著他擺了個禁聲的手勢,陰暗的俊顏此刻像是陽光散落,已經劈開了一道清晰的暖意.
還沒回過神來,封一霆卻已經又轉了回去,視線直直落在了廳內的一角.
移步,探了探頭,捕捉到畫面的一角,江弘這才恍然,頓時抿緊了唇瓣,生怕自己發出不該有的聲響.
呆站了片刻,封一霆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而後顛顛地轉身離去,腳步都明顯輕松如風.
上前,直直地又確定了兩眼,江弘禁不住幽幽吐了長長一口氣:這可憐的娃兒!
掏出手機,他也趕緊往回走去.
＊＊＊
看了一場彩排,季千語的心頭卻像是壓上了一塊巨石,有些透不過氣的難受.回神,收斂了心思,揚起一抹笑,她才拎著禮盒往里側的化妝間方向走去,此時,導演還在跟兩人溝通細節,她便在幾步外站了下來,靜靜地等著.不經意間一抬眸,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抱著一堆厚重的
衣服快速跑過,臉上那清晰的紅色胎記,瞬間像是一記悶棍將她拉回了現實:
這不是上次清珠大廈門口跟封一霆曖昧的那個女人嗎?原來,她是影視公司的員工啊!難怪!這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目送女人倉促地從自己身邊跑過,一股熟悉的香味,再度讓她視線一頓:好熟悉的味道!香奈兒5號?
一個看起來像是不修邊幅,跑腿打雜的員工,居然用的是這麼高檔的香水!再一個定睛,注意到女人暗色寬松外套里緊身的黑色上衣,大冬天的明顯還是低胸的修身款式,而且沒有佩戴圍巾擋風,看她低眉順眼地,面容也有些瑕疵,不知道為什麼,季千語總覺得這個女人從骨子
里似乎透出一股隱隱的悶騷之氣,像是要專門要勾引誰似的:
難不成她臉上的印記是假的?否則明明是自卑該低調的體態,怎麼會透出這麼反常地惹人注意的信號?
難道又是為了那個花狐狸?也就他那種沒品又不挑食的花花公子,才會連窩邊草都吃!
心里禁不住將某人的祖宗八代問候了一遍,季千語明顯的嗤之以鼻.
此時,一道女人的聲音傳來:"季設計師--"
回神,千語拎著禮盒走了過去,剛要說什麼,一邊離開的導演又折了回來:"琳達,一會兒上台的時候,記得通知化妝師把唇色再淡點或者干脆去掉!初戀的感覺,一定要純,越干淨越好!還有,眼神,第一個要懵懂一些,鏡頭轉換後,就要深情專情一些,就是那種'我的世界只有
你,其他都是無物＇的感覺!初戀,總是讓人難忘的,能嫁給初戀,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兒!這是本劇的主旨,純愛的真諦,明白?你再體會一下,盡量把握好這個度,休息十分鍾正式開拍!"
"好的!我知道了!"
送走了導演,琳達明顯很不屑地撇了撇嘴,這一席話,毫無預警地,卻像是一顆石子砸進了季千語的心湖:
嫁給初戀,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兒!
原本,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想到溫無辛,心突然又像是被劃開了一道血口!
將衣服交給琳達簽收後,走出片場,季千語被一種深沉的落寞跟揮之不去的陰霾深深籠罩了,渾渾噩噩地,剛走到電梯門口,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
"季設計師--"
循聲望去,望著眼前跑得呼哧呼哧的陌生女子,季千語還不自覺地擰了下眉頭:"您是?"
"您不認識我了?季設計師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麗人》劇組的服裝總監胡月華的助理,上次在您的新品發布會上見過的,這是我的名片!"
"喔,姜小姐,你好!"
跟女人握了下手,季千語壓根沒有印象,但她說的胡月華,又的確是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剛剛就聽說您來了,幸好!季設計師,我們劇組正在籌拍一部古裝劇,聽說您對唐代文化,唐風服裝很有研究,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做一些指導?胡總監想請您談談聘任合作的事情,不知道您現在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