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兩人去了很多地方,有意無意地,封以漠都引導著梨諾帶他去對她來說印象深刻的地方,不管是好的壞的,甚至連當初章越澤將她拋棄的那家酒店,他也特意帶她去走了一遭.
而對這一切,梨諾近乎已經很是坦然,除了再度感慨時光荏苒,感覺都變得異常模糊了.反倒是回程前的最後一個日落,雖然是坐著纜車登上的山頂,縮在封以漠的懷中,梨諾卻是滿滿的幸福感.
看著那紅潤圓滿的紅日一點點消失在地平線,收起最後一絲余輝,梨諾的心情突然有些莫名的傷感:
"美好的景色,似乎總是特別的短暫～"
是啊!一如人生,平靜美好的生活,亦然.
低頭,輕輕在她發間落下一吻,封以漠淡淡地勾了下唇角:
"因為短暫才越發珍貴,越顯美好,也越值得珍惜!小梨,真希望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我可以永遠這樣抱著你--"
將她整個抱在身前,用身體的溫度暖著她,封以漠手下的力道也不自覺地加大了幾分:
她一定能撐到晟的結果,對嗎?千萬不要有事!不要忘記他才好!
只願上天憐憫!
"以後每年你可以帶我來看一次!以後我們早點來,爬上來!要不是你突然說提前一天回去,我們就不用坐纜車了!我們的時間不用靜止,也是美好的延續～"
在他身邊,好像什麼都不用怕,特別的安心.梨諾輕輕地閉了閉眸子,封以漠心里全是五味陳雜,刹那間,他猶豫著要不要將實情告訴她,提前一天回去,是因為他突然想起規定的時間內還要去打一針鞏固的避孕針,這些天他一直找著各種理由拒絕
,只在那天清晨失控了一次,也算是堵了她一次的口.估摸著,她體力一恢複,他的借口也用到極限了.
張口的瞬間,封以漠卻拐了個彎:
"小梨,我刻進你心里了嗎?如果某一天生病了,傷了小腦袋,不能思考了,不能說話了,會不會就把我們之間的事兒全忘記了?"
嬉笑著,梨諾還抬手戳了戳他的腦門:"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哪有那麼多失憶症?我既不是植物人,腦袋又沒磕過!"
歪頭,故意逗他地,梨諾又道:
"就算我忘了你,也一定會記得有個人帶我看過夕陽的!前些年,我爸也不能說不能動啊,可只要他還在喘氣,我就感覺他還在我身邊,從未忘記我!我們都沒放棄希望,最後我們都挺了過來!"
只是,這是一場地獄式的磨難!那種煎熬與絕望的等待,相信不親身經曆的人,大約是不會理解的!
封以漠剛要出聲,她卻又搶先了一步:"如果是我的話,如果提前知道,我想我會一個人躲起來,遠遠的吧!"
燦然一笑,梨諾若有所思道:"爸爸站起來後,感慨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哪如當初去了!’我知道,他其實是在心疼我媽!短短幾年,我媽真的老了像是換了個人!可我相信,用幾年的青春美貌,手上的老繭換後半生的伴侶,我媽是願
意的!爸爸醒來,我媽臉上的笑意就多了!現在漸漸又年輕了起來--"
她又何嘗不是?
這些年,其實她也是比以前瘦多了的!嬰兒肥都沒了,也許是相對年輕吧,沒覺得多蒼老,倒是肌膚因為大量工作還好像緊致了.
可這些年有多累,她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為虧欠父母,或許她也早早就選擇解脫了.
所以,而今想起父親那句話,她似乎又能理解.
目不斜視地望著封以漠,她的神情也十分認真: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倒希望能像我們之前的約定,你只給我一年的時間就好!既不辜負此段情深,也不拖累于你!愛一個人,只要他好就夠了!"
如果生命到了這一步,有這段美好就夠了.她愛他,不要他那麼辛苦!
但是易地而處,她一定會陪他白頭到老!
同樣的,也因為她愛他!
抬手,輕輕勾勒著他棱角分明的臉孔,梨諾眼底滿滿的都是愛意,他給她的太多了,這一刻,她不在乎不公平,不在乎付出收獲對不對等.
殊不知,她的一席話,封以漠聽得情深意切,每個字眼都扣到了,當然,也注意到了,她說的是一方,只點到了她自己.
同時,也將他心底想要跟她坦白病情的事兒給全都推了回去.他怕她真得誠如她自己所言,知道後躲了起來或者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擁著她,封以漠暫時將心底湧動的念頭全都壓了回去,而換了另一種方式:
"如果是我,一定會跟你一樣,用盡一切方式,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小梨,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比你重要!為了你,我什麼都能舍棄--"
所以,不論情況如何,他一定會救她,一定會陪伴她到老.而他也深信,對自己父親家庭落魄至此都不離不棄的她,對待自己,也一樣會恪盡職守.
他的小梨,值得!
"天黑了,我們下去吧!"
拉起他封以漠將她身上的棉衣拉緊了幾分:"夜里涼,不到家不許脫!"
返程的時候,兩人同樣選擇了纜車,這一趟的豐城之行,的的確確給梨諾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回來整理相片的時候,她還一份份地做成了日記本的模式,放在了自己加密的空間里--
＊＊＊
回來後,封以漠就找著機會去了趟醫院,注射完針劑,他便直奔了湯勵晟的辦公室.
推門而入,一道火冒三丈的聲音嘎然而起:"誰啊,不知道--?"
"封哥?"
手中還翻著資料,一抬眸,見是他,湯勵晟才收斂了下情緒,趕緊站起了身子,撓了撓頭:
"封哥,你來了?坐,我給你倒杯水!"
"火氣這麼大?是不是壓力太大?"知道自己的私事最近給他添了不少麻煩,封以漠也很是歉意.搖了搖頭,湯勵晟道:"報告的結果出來了,但是我找不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