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他背後的手輕輕抬起,半路,卻還是又躑躅怯意地收攥了回去:"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根本就沒有必要接收她這個殘廢跟包袱!他總不至于是在乎什麼狗屁名聲吧!若是,當初又怎麼會那般邪佞對她強行做那種事?
一直覺得他就是個自私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而今的他……季千語迷茫了!思緒乃至整個世界都像是錯亂的,此時,不管自己什麼感覺,她自己都不相信:如果她還是完好的,她還能勉強將他的表現歸結為鬼迷心竅的貪戀美色,但這一刻,所有的認知,連同現實,全都是顛覆的
!
季千語的內心也是十分崩潰的,甚至連自己的眼睛,她都開始懷疑.
抵著她光潔的額頭,封一霆寵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臉,眸底染上了些笑意:"我已經選擇了最好的!愛情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語兒,你可以當我執迷不悟,可以當我一時鬼迷心竅,不管什麼都好,至少眼前,我很確定我的選擇是你,不管你是什麼樣子什麼狀態
,我都不後悔!"
用力將她按在胸口的位置,封一霆閉了閉眼睛,耐心道:
"為什麼不給自己個機會選擇相信我呢?哪怕是短暫的,你也不會輸得更壞更糟糕了,對不對?現在最該害怕的難道不該是我嗎?既是如此,為什麼不拼盡全力在我身上賭一把?也許就贏了也說不定呢!"
一語點醒夢中人,季千語眸底亮光一閃,小手終于緊緊回抱住了他:"老公～"
是啊,再慘也不過如此了!死不了,她就得咬牙活著啊!
斗大的淚珠再度砸下,她也禁不住抽噎了聲:死是弱者的行為,也是不得以的解脫!既然現在不能死,她矯情有什麼用?
"語兒～"
清淺的一聲,封一霆的喉頭一陣酸澀,嗓音也跟著沙啞了幾分.趁熱打鐵,捧著她的臉蛋,接連在她額頭臉頰落下多個輕吻,他才繼續道:"活著就有希望,我們一定會更好的!對了,進口藥都到了,晟說都是世界最先進,最好的,都是運動員專用的,他費了不少勁兒才弄到!不止效果更好,恢複也更快!一次手術不行,我們就兩次,兩次不
行就三次,你還年輕,自愈能力強,一定會治好你的!不管怎樣,我都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只是……你還是要受點罪!"
這個,沒有人能替她承受.
抓著她的小手,封一霆歉意又心疼地啄吻了下.
視線落在他眼底的水腫與烏青處,季千語的心瞬間就釋然了:"嗯,沒關系!"
只要有一點希望,多疼多哭,她都能忍!
突然像是被打了強行針,直直地望著他比自己還難看的臉色,她的嗓音也柔和了幾分:
"一會兒,我們去做檢查吧!"
就算沒有了腿,以後被拋棄,那也是以後的事兒!當前,她還能享受一段溫存與美好!夠了!
想開了,季千語也不再頹廢.
沒有什麼比這句,更讓封一霆愉悅了,瞬間,他就笑眯了眸子:"好!"
＊＊＊下午的時候,封一霆陪著季千語就做了個全面的檢查,當然,更重要的是,詳細拍了腿部各個受傷部分的光片,辦公室里,醫學專家對比研究著方案,房間里,封一霆卻陪著季千語說笑,喂她吃了一點東
西.只是靠在他的懷中,季千語都覺得莫名的幸福,這個下午,覷著窗外的陽光,她什麼都沒有想,即便不怎麼舒服,她也選擇靠在他的懷中打盹,休息,十指緊扣,她的唇角即便是帶著苦澀,依然是上揚的
!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是被一陣悉率的聲響給喚醒了,睜開眸子,就見湯勵晟正坐在對面,封一霆一手還拿著一張紙,兩人似乎正在說事情."明天早上就明天早上吧!我會跟她說的!晟,盡量保住她的腿吧,她越是樂觀,我越是難受,這對一個女人打擊實在太大了!腿在,多少還能給她點希望!如果實在不行,不要冒險,還是保命第一,我不
想她再承受一次更嚴重的痛苦,更不想失去她!一旦蔓延,她失去的會更多!""我知道!所以,這套方案我才過來跟你商量!這套方案雖然略微有點冒險,但配合好的話,成功的幾率非常高!但是有個問題,大概就是過程中有一部分,需要患者的感知來確定方位,不能用麻藥,會非
常疼,當然只是找方位的幾個點,只要找到,還是麻藥後再繼續的,當然風險也非常大,因為如果患者承受不住,咬舌自盡都是有的,所以--"
有些專業的點,湯勵晟盡量避諱了,但這種方式,跟人的意志力與承受力有很大的關系,他也不敢確保手術成功率.
封一霆剛想說,還是采取更穩妥的方式為佳,季千語卻突然出聲道:"我受得了!只要能好,什麼我都受得住!"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很低很輕,甚至很緩,因為她睡著,封一霆才沒動,沒想到她還是醒了:
"語兒?"拉過枕頭墊在她身後,扶起她,封一霆擰眉搖了搖頭:這個風險太大,萬一她疼得受不住,失誤率就會大增!還不如全程麻醉,保守治療!但如果失敗的話,短期她不能再繼續手術,截肢也還是會成為必
然!
所以,封一霆也有些糾結!
"不!我賭!我受得了!比起失去雙腿,任何疼,都不值一提!"
攥著封一霆的手,季千語笑了:"為你,我也能堅持!這次,讓我做主!這是我的機會!"
她一定要站起來!哪怕只有一絲絲希望,煉獄,她也要試一試!
又溝通了一番,湯勵晟才起身離去:"那我去安排准備!"
房間的門剛一闔上,季千語眼底的笑意尚未褪去,手背突然一熱,垂眸,就見一顆灼熱的水珠赫然其上,心驟然一縮:
"老公?"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