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陸少篇,同嘗喪女之痛
人命關天,冷靜下來,葉靈其實也怕陸閻昊以後回過神來,會覺得內疚,終歸是個跟他有過交集的小孩子!
伸手葉靈就想接過女兒:"欣兒,來,媽咪抱!"
"嗯～"
明顯的帶著倦意,孩子摟著陸閻昊的脖頸,有些鬧騰,不撒手.
見狀,葉靈著急也納悶:孩子怎麼突然還黏起陸閻昊來了?這才幾天,她就失寵了?
拍了拍手,她又上前了一步:"欣兒,媽咪抱好不好?爹地有事要去忙一下……欣兒乖了～"
拉起女兒的小手,葉靈剛一用力,孩子突然鬧騰著又趴回了陸閻昊的身前:"不要!不要～爹地抱～爹地抱嘛!舒服～困困～嗚嗚,不要--"
葉靈攤手很是無奈,輕拍著女兒,陸閻昊也是心疼不已:"好,好,爹地抱,爹地抱!我們不動了～"
窩著,調整了個姿勢,不一會兒,孩子又不動了.
"算了,我先欣兒回去再過去吧!"
看了云熙依一眼,陸閻昊抱著孩子拉著葉靈大步離去,一點點扭身轉頭,云熙依卻一陣咬得牙齒都咯咯作響.
＊＊＊
將女兒送回病房安頓好,陸閻昊才去咨詢了下醫生,去了云小朵的加護病房.
房間里,此時也擠滿了醫生護士,孩子頭發已經全都掉光了,整個人青白地也很是可憐,半睜著眼睛,也像是籠著一層霧,沒有焦距,虛弱地已經發不出什麼聲音,只是從嘴型大約能看出,她是在喊媽咪:
"媽咪～媽--"
畢竟跟孩子有過交集,這一刻,望著這一幕,陸閻昊的心也酸澀到了極致:"醫生,真得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骨髓,骨髓移植呢?"
搖了搖頭,醫生也是一臉悲戚與絕望,陸閻昊也只能幽幽歎了口氣:再怎麼樣,終歸還是有人力不能及的!只是,她還是個這麼小的孩子,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卻要遭受這番痛楚折磨,怎能不讓人心痛?
床畔,云熙依已經泣不成聲,但這一刻,一行人卻已經什麼都不能做.最後,摘了氧氣罩,云小朵躺在云熙依的懷中,氣若游絲地拉起了她的手:
"媽咪,朵兒要離開你了,是不是?我以後再也不會痛了～"
"媽咪,我想回家,回我們的家,那個家!"
"朵兒的頭發……還會長出來嗎?媽咪,我想吃蛋糕,想穿紅色的裙子!我不要住在這里～"
"媽咪,好痛～"
……
斷斷續續地,云小朵說了很多的話,穿插著云熙依帶笑的啼哭,顯得越發悲傷,陸閻昊聽到地卻幾乎沒有與自己有關的,感傷之余,不免也起了些疑竇,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自始至終,陸閻昊一直陪伴在側,也沒出聲,直至云小朵再度疲累的昏睡了過去,他才悄然離開.
回到病房,推開門,就見床頭女兒正乖巧地依靠在葉靈的懷中,翻著本故事書,溫馨濃情的畫面與剛剛不和諧的悲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怎麼還沒睡?"
看了下表,都已經十點多了,陸閻昊褪了外套,臉上也寫滿了疲憊.
"小丫頭非要等你!很累了吧?我讓人送了粥過來,給你盛一碗,喝了休息會兒再睡!"
起身,葉靈去了隔壁的附屬小間,陸閻昊坐到床畔,真是疲累到了不行,微閉著眸子,轉動著頭顱抻了抻僵澀的肩膀,剛一動,突然一股柔弱的力道襲來,睜開眼睛,就見小丫頭站在他的身後,掄著拳頭在給他捶肩,霎時,陸閻昊整個都呆住了,一顆心也瞬間像是被什麼填的滿滿地:
"爹地辛苦給寶寶賺錢,寶寶幫爹地捶背--"
說著,小丫頭還很用力地砸了兩下.
感動不已,滿身的疲累仿佛瞬間都消散了去,伸手,陸閻昊將女兒抱了過來:"欣兒真乖!欣兒頭還疼不疼?肚肚還痛不痛?"
搖了搖頭,小丫頭扯著衣服,踩在他的腿上玩了起來:"不痛!欣兒好了,爹地帶我去看小花!爹地說過要帶我去看大鳥,還有小花!"
葉靈端著粥出來,就見女兒在鬧,放下粥,便很嚴厲地看了孩子一眼:
"欣兒,下來!媽咪怎麼教你的?不可以任性,不可以胡鬧知不知道?爹地工作一天很累,我們讓爹地休息,媽咪先陪你玩,我們先讓爹地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明天再讓爹地陪你玩,好不好?"
說話間,葉靈已經將孩子抱到了自己懷中,眼神示意地掃了下一邊的餐盤.
望著,陸閻昊的心都要化了:他的女人,他的女兒,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樣的貼心一樣的懂事,一樣的愛護著他!
幸福,已經不足矣形容此時陸閻昊的心情.
也著實餓了,拿了一個花卷,他便端起了粥,剛扒了兩口,就見小丫頭瞪著眼睛再咂巴小嘴,舀了一勺菜粥,他就遞到了她的嘴邊,張口,小丫頭就吞了下去,還很開心地踢打了下小腿,下一秒,還捂著嘴巴瞅了瞅葉靈.
抽了一張紙巾,葉靈也樂不自禁:"瞧你,偷兩口粥怎麼還樂成這樣?"
話音剛落,陸閻昊勺子一伸,小丫頭又抻著脖子去喝了一口,樂得直接咯咯笑出了聲.
見兩人很默契地,一個逗弄地一會兒來上一下,一個還很享受地直咂巴小嘴,眼巴巴地瞅著,葉靈只覺得有點懵:
"傻丫頭,被人當小狗了,怎麼還這麼開心?晚上吃飯了啊～"
難道陸閻昊喂的還比她喂的好吃不成?
正納悶間,突然一勺子遞到了葉靈的嘴邊,一邊小丫頭還長著嘴巴,逗弄地,葉靈也張口就給吞了下去,頓時,小丫頭拍著小手就急了:
"嗯～嗯～"
一個吞咽,葉靈才瞬間恍然大悟,抬手,就擰向了陸閻昊的大腿:"你倒是會做好人!"
難怪小丫頭吃的這麼歡快,原來,她特意給他加在粥里的肉丁,他弄給小丫頭吃了!
"呵呵～沒事,我問過醫生了,少吃一點不會影響消化的,吃點肉,也增加抵抗力!我們的寶貝兒最乖巧,好養活,不挑食!"
咬著碗里的粥,挑了一些蔬菜加一粒肉糜,陸閻昊又喂給了女兒.
也像是偷了美食的小老鼠一般,咀嚼著,小丫頭還開心地手舞足蹈地,一邊翻著白眼,葉靈撕了一點花卷皮塞進了陸閻昊的嘴中.
一家人互喂著,粗茶淡飯,最平淡的生活,最大的幸福也莫過于此.
＊＊＊
隔天清晨,天色還有些昏暗,兩人是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吼給吵醒地,視線一個交彙,兩人不約而同地坐起了身子:
"是她的聲音嗎?"
還有些睡意的恍惚,陸閻昊不自覺地點了下頭:"好像是～"
是云小朵去了嗎?
片刻的沉默對視後,還是葉靈先出的聲:"你要不要去看看?"
雖然說私心里還不喜歡這個女人,但在醫院這種地方,惺惺相惜也會讓人不自覺地就多了些悲憫之心: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真情真性,醫院是最真實的見證地,更是人心的辨別處.
不自覺地,葉靈也跟著歎息了聲:一條生命,就這樣隕落了!
起身,又去關上了內門,陸閻昊才道:"算了,去了也沒什麼用,我已經交代醫院多關照了!"
而且于情于理,他也算仁至義盡了.
昨夜的寥寥數語,莫名其妙地會在他腦海浮現,他總覺得孩子是知道她的父親是誰的,似乎也沒有要見他的意思,跟孩子多少算有交情,去看她倒也算是應該的,只是,這種帶著欺瞞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總覺得自己掏心掏肺,好像被當成了驢肝肺!
果然不出所料,中午的時候,他們就收到了確切的消息,云小朵還是沒能撐過去.這一天,在房間里陪著女兒,葉靈也沒敢多出門,怕出去萬一撞上再刺激到云熙依.
傍晚的時候,在屋里憋了一天,越來越精神的小丫頭明顯有些按捺不住了:
"媽咪,我想出去玩,我想騎車!"
"媽咪～"
扯著手中毛絨玩具的兔耳朵,小丫頭已經可憐巴巴地撅起了嘴巴:"就玩一會兒,寶寶多穿衣服,不會生病的,好不好?就一會兒?"
眼見女兒瞅了一天的小車了,葉靈也有些不忍,見門外又恢複了往昔的相對安靜,她才點了點頭,拿起了一邊的厚運動外套:
"那媽咪陪你在樓道里玩一會兒!寶寶要聽話,我們不出去,寶寶才能早點好,我們才能早點回家!"
"好,好,就樓道里!那媽咪,你把碰碰車還有滑板都拿出去,還有小兔子,我答應要帶它騎車!"
"好～"
說著話,套上鞋子,小丫頭已經迫不及待地站到了滑板車上,自己溜著就往門外沖去.
"慢一點!"
追著,葉靈喊了一名保全進來給她把另一輛小車搬了出去.
"呼呼～哈哈～"樓道里來回溜著,小丫頭樂得一路吆喝:"媽咪,媽咪～我來了,讓開喔～"
樓道里,葉靈一直守著孩子玩著,渾渾噩噩地站上樓梯口,云熙依飄忽的視線落在了那一團飛揚的粉色身影上,拳頭不自覺地攥握了起來:
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她那麼辛苦那麼努力地想要留住孩子,為什麼要奪走她的女兒?為什麼她就能好起來?
她的孩子沒有了,她卻在笑,還玩得這麼開心?
可惡!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的好運奪走了自己的孩子,好的醫生肯定都用來救她了!
肯定是這樣!
不!為什麼只讓她這麼痛?
讓你笑,讓你笑!早晚我也讓你嘗嘗喪女之痛,讓你再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