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游泳的啊!為什麼沒有撐到他去救她?
為什麼?
怎麼都想不明白,那麼短的時間,她怎麼會消失無蹤了!
秦墨宇不敢想,因為他心里太明白,他去拉個伍雪然的功夫,那麼短的時間,她不可能游到岸邊,就算真的速度驚人游到了,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失去了蹤影,而最大的可能,消失地最快的方式就是被水給吞沒了,只有這一種方式,才會悄無聲息,他才會在那麼燎原的湖面卻什麼都看不到了!
心像是被一片片地割了下來,秦墨宇痛不欲生: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一定不會這樣選擇的,他應該先去救她,再跟她一起回來救伍雪然!兩個人救一個也許速度會更快一點!
不停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秦墨宇無言以對:這道難題,曾經弄掰了多少情深的戀人,沒想到,他竟然親身經曆了一回～答案還是最殘忍的!
被他的話明顯弄懵了,阮盛跟封一霆對望了一眼才道:
"秦哥,你怎麼了?我們過去的時候,警察也到了,就只看到一個人影竄動,見你體力不支,所有人就都往你那個方向游去,水里難道還有別人嗎?"
伍雪然本來就是在岸邊的啊,雖然有只腳是泡在水中,但人已經出來了啊!
"當然有!宛宛還在水里!我都看到她了!為什麼只救我?"
為什麼他沒有多撐片刻!那麼冷的水!
扯著阮盛的衣服領口,秦墨宇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暴跳了一下,四目相對,兩人都驚愕地呆住了,阮盛是詫異池月宛竟然也在,而秦墨宇卻是恍然,他看到的那些晃動的人影難道並不是池月宛,而是下去救他的人?
那個時候,他體力明顯透支,是他產生的幻覺?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秦墨宇突然想起什麼地倏地站了起來:"去找,去給我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去找!"
他不能讓她還在哪里!
也許她還活著呢?
也許--
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帶她回來,他不能讓她一個人!
生不如死,大約就是此時此刻秦墨宇的感覺,他知道,這一輩子,他可能都要活在這樣一種無法擺脫的自責與愧悔當中了.
已經過了一晚上了,如果人真在水里,也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救人時間,阮盛跟封一霆都很清楚,但昨晚他們過去的時候,卻只看到兩個人,所以120拉了兩個人就走了,誰也不知道還有第三個,因為那麼多人真的誰也沒發現異樣.
是人都能想到什麼,再見秦墨宇瞬間頹廢蒼老的神情,哪怕知道是徒勞,封一霆點頭示意了下,阮盛還是叫了所有可能用的上的人快速去了湖邊各處打撈.
而後接連的三天,秦墨宇就不吃不喝地站在湖畔,站在他把伍雪然推上岸的那個地方,目光呆滯地看著那仿佛望不到盡頭的湖.
這三天,他在這里一動沒動,連晚上都是目不轉睛地,他來來回回分析研究了許久,只有這個位置是上岸的最好地方,也是沒有外力幫忙最容易上岸的地方,其他的位置不是太高就是根本不可能,只有這個位置.
可是這段不算短的路,來來回回他走過無數次,除了伍雪然上岸的地方有明顯的痕跡,其他的地方完整地讓人心驚顫顫.
沒有人出水的痕跡,沒有人離開的痕跡,連路上都沒有,拿到的監控里也沒有……那就說明她真的沒上來,她根本沒上來!
這樣的認知,是秦墨宇最不願意接受的,也是他最無力接受的!
三天的打撈,他們倒是打撈上來不少東西,甚至還從水底撈起了一具綁著鐵錘的枯骨,可能涉及到了人命的謀殺案,驚動了警察,連警局專業的打撈隊跟痕跡專家都過來了.因為涉及案件,他手下的人的行動就受到了一些限制,但溝通後還是參與了打撈的工作,只是打撈上來的物品要先過警局的眼才能通知他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墨宇的心其實也一點點地死透,對這些他都沒有異議,而且還有警局的專業隊伍幫著打撈,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如出一轍地無人上岸的結果,對他來說就像是宣告死亡的詔書,每提及一次,都像是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捅上了一刀,提醒著他,他親手害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第三天傍晚的時候,有打撈員打撈上來了一只女人的鞋子,被水浸泡後的鞋子幾乎沒留下什麼有用的信息,法醫看過後確定是近期的物品,而且枯骨的尺碼不符,直接列為了無效證據給踢除了,而秦墨宇看到鞋子的那一刻,徹底崩潰了:
"在哪兒找到的?"
宛宛的鞋子?
是宛宛的鞋子!
"就在橋邊不遠處,被一塊石頭絆住的--"
人員的一句話,秦墨宇瞬間淚如雨下:"去找,繼續找!"
手下的人一離開,攥著鞋子,秦墨宇卻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噗～"
"秦哥!"
一邊正指揮著手下,聽到動靜,阮盛幾個大步沖過來扶住了他,卻被眼前的血跡嚇了一跳:"秦哥,你怎麼了?"
意識已經開始恍惚,想要搖頭,秦墨宇剛一動,眼前一黑,整個栽了下去.
"來人,快來人!"
湖邊瞬間亂成了一團,此時飛霞路一家大型私人醫院里,昏昏沉沉也不知道飄了多久,潛意識里似乎還帶著點記憶,手腳本能地想要做游泳的姿勢,手腳突然被什麼束縛住了,耳畔也傳來了清晰的聲音:
"小姐,沒事了,沒事了,不要動,不要動!"
"對,對,不要亂動～"
誰?
誰在說話?
女的聲音!
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池月宛被眼前刺目的白晃地下意識地眯了下眸子:"嗯～"
"醒了!醒了!小林,她醒了!找一下趙醫生～"
對著門口呼喊了一聲,小護士按住池月宛的手才道:"小姐,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了,你現在身體很虛,千萬不要亂動--"
眨巴著眸子,池月宛只覺得渾身無力,連意識似乎都是混沌的,但目光落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吊瓶身上還有一身專業白服的女人身上,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這是在醫院.
昏昏沉沉地還是覺得困,她眨了眨眼睛,隨後便見一個穿著醫生白大褂的男子走了進來,先是翻看了下她的眼皮,又是抬頭不知道看了下什麼,隨後便開始各種寫寫寫:
"給她加一個藥,5號減掉,改成S6,注意她的體溫跟心跳變化!"
迷迷糊糊地,她就看到那麼模糊的白影很快又離去了.
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是一片黑暗籠罩,這一次,不知道是睡飽了的緣故還是身體恢複見效了,她覺得輕松了不少,腦子似乎也清楚了,自然而然,星月夜總會附近的那些事也都一股腦地湧入了腦海,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除了一邊趴伏的護士並沒有別人,池月宛用力地想要撐起身體,不知道扯動了什麼,一陣輕微的滴滴聲傳來,打盹的護士彈跳而起,幾個大步就快速沖了過來,顯示按住她,而後按了個按鈕,待提示音消失,才轉了回來:
"小姐,您醒了?您的身體還很虛,還需要臥床休息幾天!現在渾身沒勁兒跟嗜睡都是因為這幾日沒有進食跟藥物作用的關系,是正常的,您不必擔心,很快就會恢複正常的!"
用力地扯著唇角笑了笑,池月宛道:"謝謝～那個……請問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我們趙醫生的私人醫院,飛霞路最大的趙氏骨科醫院,雖然我們的醫院是以骨科聞名,也做骨科居多,但其實是一家綜合性的醫院,在飛霞路這一帶可是非常有名的,是我們趙醫生值班回去的時候在路上救的你,抱你回來的時候都半夜一點多了,你渾身濕漉漉地生命跡象都很微弱了,我們差點以為救不過來了,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給她掖了掖被子,活潑的小護士才道:
"小姐,您現在還不能吃東西,得過了今晚,得明天我們趙醫生給您檢查完,出了加護病房的!您現在的情況很穩定,今晚穩住就可以了!小姐,您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家人住哪里?要我幫您聯系嗎?您在醫院昏迷了好幾天了,家里人會擔心的吧?"
"這樣我幫您聯系,您出了加護病房也還需要在醫院住幾天,需要照顧的!"
小護士嗓音溫柔也很是體貼關切,一句話,卻讓池月宛的喉頭都湧滿了酸澀,沒有說話,她搖了搖頭,眼眶都湧上淚水了.
見狀,悲天憫人的小護士已經從她的神情跟身體狀況勾勒出了一個哀怨悲戚的故事,當下擺手道:
"您是不記得了還是沒有親人?沒關系的,您慢慢想,親戚朋友都可以,等你想起來再說.我們趙醫生很好的,他吩咐我們要好好照顧你,我們不會為難你的,你放心住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