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原本已經准備要下去,江年華又把腳收了回來,抬眸就見開口的是坐在正中間C位上的一個中年男子,一派很隨意的打扮,手中拿著筆,面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但此時,他身後卻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還半佝僂著身體,似乎剛跟他耳語完什麼,此時,兩邊評審的視線或多或少地都能察覺出來是在往中間看的.
不自覺地跟15號的選手對望了一眼,江年華的眉頭及不可見地蹙了下,隱隱地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種海選式的試鏡,如此鄭重其事,除了?頭,重視也是為了宣傳造勢,哪怕背後有貓膩為了面子工程肯定也不會當場出成績的,畢竟後面還有應試者,當然也不該刻意刁難才對,畢竟公開海選,圖的說白了不就是個面子嗎?所以通常都是速戰速決,更多的時候都是應試者在乎結果會心急如焚可能會磨蹭,主辦方只有往外攆人的份兒才對,這是什麼情況?
眼神不著痕跡地逡巡了一周,江年華沒急著說話,她可不覺得以自己的現狀跟條件會獲得什麼特殊待遇!
而此時,翻了下手中的紙張,男人還跟周邊的人嘀咕了下,也不知道是故作姿態還是真有什麼在商量,片刻後,男人的輕"咳"聲才傳來:
"嗯,你的條件……不錯!你的外型,能力各方面相對還是比較突出的!"
明顯感覺到身邊女人的臉色僵硬了幾分,江年華臉上沒有半分的喜悅,心里也跟著"咯噔"了一下,果然,片刻後就聽為首的男人不咸不淡地繼續道:
"只不過,我覺得這個角色不是很適合你!紅搖跟綠衣這兩個角色還可以,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有的話,你可以再選一個試試或者都試一下也可以,如果沒興趣的話,可以直接離開了!"
幾句話,男人慢吞吞地還幾次大喘氣,江年華的心情就跟身邊女人變了幾變的臉色一樣簡直是在過山車,只是沒想到評審開口居然只是讓她試別的角色,還是戲份更重的,刹那間,江年華就更有些鬧不明白了:
難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綠衣有什麼重唱戲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紅搖她卻印象深刻,是個妓女,一生半悲半喜地,倒是個有血有肉的角色,不過,她的出身設定就是妓女,戲份多數都是在妓院,她沒記錯的話,光是用強的戲碼都不止一出,其中有成的也有沒成的,雖說只是演戲,作為專業演員不該挑三揀四,應該是演什麼像什麼.雖然一直都是被雪藏的狀態,這個圈她也是混了快五年的,可沒少了解,所以,她接戲也有自己的原則,這種戲不是不能演,也不是不能接,但要分人,分時候.
正斟酌間,已經有助理將對應的劇本給找了過來:
"這是角色相應的劇本,挑了幾段重點,你要有意,就去一邊先熟悉下劇本;大概能有個十多分鍾的時間吧!等下一組完了你再過來!有熟悉的你可以找搭戲的,沒有的話,一回兒我們也可以找個人給你配下戲,表演哪一段還是跟剛剛一樣,聽導演的!"
指了指場內的休息椅,助理還別有深意地看了她身邊的小菲一眼,隨後轉身大步離去.
原本小菲心里是有些情緒的,畢竟遇到這樣的搭檔,這樣的結果顯得她好像很差勁似的,但想到剛剛助理那一眼,再看到場地中那麼多的工作人員跟評委,轉念一想,這何嘗不是自己多露臉的機會?所以,很快地她就把情緒調整好了:
"遇到就是有緣,真是恭喜你啊能被導演一眼看中!反正我也沒事,不差這點時間,劇本都收了,要不還是我跟你搭戲吧?"
"好,謝謝!"
句句在理,條件也放地很寬厚,雖然心里存了點疑惑,江年華也不想白白錯過機會,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的,不就是個試鏡嗎?這麼多人幾分鍾而已能出什麼紕漏?總不至于太過吧,熬也熬過去了!
坐到一邊,江年華就翻看了下劇本,這一次,助理送來的是專門這兩人的戲份,還是分開打的,一共不到四張紙.
明顯地,紅搖的戲份是多的,而且拿過來的顯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私心里,江年華已經決定了選綠衣這個角色,雖然她只是個小丫鬟,甚至可能多數時候都是站著,沒有多少台詞,但畢竟對手戲多數都是女人,所以,她溫讀的是這個劇本,也毫不避諱地直接告訴了身邊的小菲,瞪著她,小菲不可思議地斜了她半天,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女人,是不是傻?
紅搖是煙雨閣的頭牌,吃穿用度各方面肯定跟丫鬟不是一個檔次,這種既漂亮又有展示才藝機會,連戲服都比丫鬟多的角色,是不是做這行的,都該知道怎麼選吧?
她怎麼會放棄這麼個大好角色?
翻著劇本,半天,女人又氣又懊惱,偶爾斜向她的眼神也是看二傻子一樣.
……
很快地,兩人便被叫到了一邊,顯然她選綠衣這個角色令很多人都很意外,正面七個人的評審團大半都面帶驚色,甚至都明顯怔住了片刻才或是書寫或是喝水去干自己的事情,很快地,負責人的男聲再度響起:
"行吧!那就演一下樹林遇險呼救那一段吧～"
也沒多想,江年華已經准確地翻到了那一部分,見台詞並不多,幾乎還都是呼救地,甚至比跟她對戲的人台詞都要少,正准備醞釀下哭喊的情緒,中斷的男聲卻再度響起:
"這段戲還挺重要!我突然有了一些靈感,這樣,順勢把這段錄一下吧!後面我跟編劇要商討一些地方,為了逼真跟效果,道具你們也簡略准備一下,沒有樹就先找個鐵杆子,其他的你們想想辦法!你們兩個再去把這段好好看看,一會兒爭取把情緒都帶出來!哭戲也是必修課,一會兒別哭不出來影響我的靈感!"
邊說,男人仿佛還真想到什麼一邊在紙上刷刷地寫著,一邊還急急地扭頭跟身邊人咬耳朵.
江年華其實是想不起來這一段在劇情中是有多重要的,不過一聽負責人這麼說,現場氣氛再一動,她也顧不上多想了.很快地,她便見有人抬著兩袋沙土進來,地面上撲了一層塑料後,竟然直接倒了兩袋沙土上去,哪怕房間很空很大,也難免塵土飛揚,甚至隱隱還伴有咳嗽聲傳來,瞬間,江年華都震驚了:
用得著這樣嗎?
但也聽說過越是大牌的導演越是吹毛求疵,有些特殊的癖好跟方法也是正常,硬著頭皮,江年華也只能上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場景都模擬出來了,她肯定也是要真趟的,一邊有人撐著鏽鋼的杆子當樹,她就一手抓著,而身後扮演男人的小菲要抓著她的腿往後拖,地面的高度還有機器架著攝像機,堪比拍攝現場.
要是拍戲,江年華肯定不會說什麼,但這樣試鏡,單薄的衣下砂石磨礪的觸感襲來,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就算是真拍戲,身下也要隔墊處理的,可是這會兒卻什麼都沒有.
躺下被拖動的瞬間,江年華已經意識到約莫是有人故意想刁難她,這種綿里藏針的手段在這個圈都不新鮮了,總結成一句話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沒本事,沒背景被磋磨就受著吧!
醞釀著情緒演完了第一場,江年華還在暗暗慶幸幸虧自己沒選那個妓女的角色,難怪給她這麼重戲份的角色,她要是選那個,不用想肯定是用強用暴的事兒,說不定還會找個男人來,這麼一想,咬了咬牙,她眼底的驚恐跟淚意就更多了幾分.
"OK,不錯!"
負責人的聲音傳來,同時也有助理遞來了紙巾,江年華正詫異怎麼這麼容易就結束了,突然另一道怯怯的嗓音傳來:
"導～導演,對不起,我剛剛忘記開錄像了!"
"什麼?怎麼做事的?"裝模作樣地訓斥了男人兩句,負責人又道:"16號,不好意思,那你就再來一遍吧!"
果然!
唇角微微抽了幾下,江年華什麼也沒說,配合地又來了一遍,地上摩擦的時候,她故意用力過度去掙紮,一方面讓自己更狼狽,一方面讓自己灰頭土臉,甚至刻意讓自己的手臂劃過粗糙的十塊擦出了幾道血痕,她太清楚:
這個時候反抗沒用,放棄也沒用,自己越慘,對方才會越滿意,徹底消了這口氣,這一場會結束的越快,這件事也會過去的越快!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得罪了誰要用這種手段?今天可是大場面,大制作,這樣做固然能讓她顏面盡失,同時昭告圈里的名人以減少她的資源,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真傳出去整個劇組只怕都不好看,誰會用這種損人不利已的方式來對付她這樣一顆幾乎是被雪藏的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