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漢,珞珈山聽松廬.
書房里,收音機里正傳出一個日本女人嘰里呱啦的聲音,侍從室的一個日語秘書正不斷的將廣播的內容轉譯成中文.
蔣委員長則沉著一張臉,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靜靜的聽著.
錢大鈞,賀衷寒,陳布雷幾個幕僚神情凝重的守在兩側.
"鍾毅及367團之覆滅,足以證明大日本皇軍不可戰勝!"
"南京之戰的最終結果,足以證明大日本帝國不可戰勝!"
"我莊重勸誡支那政府,應果斷放棄一切不實際之幻想,認清現實,回到談判桌前,跟大日本帝國商談停戰之事項."
"如此,你們支那政府尚能保存一絲顏面!"
"否則,大日本帝國必將出動更多的軍隊,向支那發起全面之攻勢,屆時和談無門,可就悔之晚矣!"
聽到這,蔣委員長終于不想聽了.
"夠了!"蔣委員長黑著個臉說道.
錢大鈞便立刻沖日語秘書一揮手,日語秘書便低著頭退出了書房外.
待錢大鈞關掉收音機,蔣委員長舒了口氣,幽幽的說道:"君山,彥及還有慕尹,你們說,367團被全殲,鍾毅陣亡的消息是真的嗎?"
賀衷寒跟錢大鈞對視了一眼,沒有馬上說話.
陳布雷卻說道:"委座,卑職以為,這種事情日本方面應該不至于胡說八道吧?"
"是啊."蔣委員長點了點頭,眸子里湧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失落,又接著說道,"這種事情如果也胡編亂造,一旦被拆穿,日本方面這臉可就丟大了."
"可不."陳布雷輕歎一聲說,"可惜了鍾毅這一員虎將!"
"是啊."蔣委員長輕輕頷首,幽幽的說道,"一顆很有可能不輸于古時代衛青,霍去病的一代將星,還沒來得及升起,就早早的殞落了!"
說到這,蔣委員長眼角泛起一絲微微的濕意,他是真傷心.
說實話,蔣委員長對鍾毅的出身是有些介懷,對鍾毅的作風也有些擔心,但是,對鍾毅的能力是真認可啊!
無論是金山衛,金山縣城,還是奈山鎮或者西塘鎮的戰斗,鍾毅都表現出極其高超的戰術指揮能力!
除了戰術指揮,還有帶兵的能力!
鍾毅這個家伙,是真的會帶兵啊!
仿佛,不管是什麼樣的烏合之眾,只要到他的手中過一遍,立刻就能成為精銳!
到了南京保衛戰,雖然不願意跟侍從室聯絡這個事情讓他非常的惱火,但是鍾毅在南京保衛戰中展現出的力挽狂瀾的這份本事,卻真讓蔣委員長歎為觀止!真的,在此之前,蔣委員長從來就沒有想過,一個人還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
可是現在,鍾毅戰死了,一切都隨之煙消云散了!
這個時候,錢大鈞說道:"委座,其實也不能排除這是日本方面的心理戰."
"心理戰?"蔣委員長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錢大鈞整理了一下措辭,又說道:"委座,鍾毅自從金山衛之戰橫空出世,雖然沒多長時間,職務也只是個小小的團長,但是他在金山衛,金山縣城,奈山鎮,西塘鎮,尤其是南京指揮的這幾次戰斗,卻已廣為人知!"
停頓了下,錢大鈞又道:"尤其是南京保衛戰,367團以一團之兵力,死守新街口整整兩個晝夜,更奇跡般喚醒安全區的十幾萬國軍潰兵,這已經在全國廣為流傳,從某種意義上講,全國人民幾乎已經視鍾毅為國軍之戰神!"
聽到這,蔣委員長的眉頭不經意的微微的一蹙.
"戰神?"陳布雷道,"慕尹兄,有些誇張了啊!"
"對對,這麼說是有些過于誇張."錢大鈞也不跟陳布雷爭執,又說道,"但是日本方面應該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他們就相信,如果宣布鍾毅的死訊,就能從精神上打擊中國軍民的信心及士氣,那麼迫使中國政府投降的可能性也就會大一些."
"投降?!"蔣委員長勃然大怒,一拍茶幾猛然起身說道,"投降?國民政府是永遠都不可能投降的!哪怕拼到只剩一個省,哪怕拼到只剩下我一個人,國民政府都不會投降,都只會跟日本侵略者血戰到底!"
"對對,小日本以為這樣就能嚇到國民政府,那是癡心妄想!"錢大鈞忙附和道,"我們中國人從來都不是嚇大的!"
蔣委員長輕嗯了一聲,沉聲道:"電令上海辦事處,把那個所謂的日本外相派來的談判特使趕出去,就說國民政府絕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是!卑職這就去辦!"錢大鈞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目送錢大鈞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蔣委員長的神色再一次陰沉下來,鍾毅啊鍾毅,你究竟是死是活?如果說還活著,為什麼你的367團的潰兵都已經到皖南了,你卻不見人?如果說已經戰死,那也未免太讓人失望了.
……
與此同時,在浩瀚的太平洋上.
美國海軍的亞利桑那號巡洋艦,正在劈波斬浪前行.
艦長室里,史迪威端著杯咖啡,望著窗外海面發怔.
詹森緩步走過來,輕輕的拍拍史迪威的肩膀,說道:"約瑟夫,我有個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備!"
"哦是嗎?"史迪威淡然說道,"是什麼樣的壞消息?"
詹森輕歎了一聲,說道:"你的那位西點軍校的校友,國軍367團團長鍾毅,已經為他的祖國捐軀了,這是日本NHK廣播台剛剛宣布的."
"我不信."史迪威搖了搖頭,說道,"這一定是假的!"
停頓了下,史迪威又道:"這不過是日本政府為了打擊中國人的信心及士氣,迫使中國政府投降而炮制出的假新聞!"
"假新聞?"詹森說道,"你為什麼會覺得這是假新聞?"
"很簡單."史迪威聳了聳肩,說道,"像鍾毅這樣的猛人絕不會那麼容易死!日軍要想干掉我們西點軍校的這位高材生,恐怕還欠點火候."